昨晚“多事”了一回,梁洪山惡向膽邊生,趁夜就把頭給梁樂剪了。
“清清爽爽,精神多了!”帶著蘇煜走向病房,梁洪山還頗帶兩分自豪——以他的審美,剃完真好看多了。
蘇煜沒搭話,站在病房門口看去。
病房裡,朗書雪剛入住,護士正跟他核對資訊,楊大爺則正勸梁樂——用嘴勸:“孩子,真香!”
大爺吸溜一口面條,“吧唧”兩嘴:“嘖,這味道,絕了!”
梁樂羞惱撇過頭,拿被子矇住臉,被子短,當下露出他兩只腳來,梁洪山怕他冷,快步走進病房,把被子又往下一拽。
梁樂剛剃成平頭的腦瓜子又露出來。
特憤怒。
蘇煜本是帶著氣來,見他這模樣,氣莫名洩了三分。
真慘,剃得真不像樣……
“樂,哪兒不舒服,讓陸醫生給你看看。”梁洪山訕訕道。
“我好得很!”梁樂瞥一眼蘇煜,緊緊閉上眼,“別煩我。”
“你個兔崽子!”見他這麼失禮,梁洪山很來氣,但孩子病著,打又不能打,他咬緊後槽牙,“陸主任,您見諒。”
陸主任能見諒,蘇煜不能。他沒那麼高涵養,此刻尤其沒有。
他居高臨下看向梁樂:“就為個發型,絕食?”
梁樂聽出他話懶散又陰陽,明顯在嘲諷他,越發不肯睜眼。
“你在醫院鬧絕食可是鬧錯了。”蘇煜也不在意他睜不睜眼,自顧往下說,“我們手段多,滴葡萄糖不行,還能給你插鼻飼管。”
“鼻飼管怎麼□□知道嗎?”他聲音冷淡,慢條斯理,“就是從你的鼻腔插進一根細管,經過你的咽部、食道,最後到達胃。以你的身高——”
蘇煜頓了會兒,梁樂閉著眼,也彷彿看見他雙眼跟尺子似的,正量他。
“你身高快趕上成人了,估計管子得一米多長。”
隔壁楊大爺打了個哆嗦,使勁吸溜了口面條,自言自語:“能吃是福哇。”
蘇煜還沒說完:“這是插胃,要是插小腸,一米就不夠了,一米五應該差不多。”
兩米五也不怕。
梁樂倔強蒙上被子,連人帶被子一起打了個哆嗦。
老楊不忍,看向蘇煜:“陸醫生,樂樂不止為這個。”
“你說這個小梁,心太粗,人樂樂的寶貝,他給拿去墊飯盒。”老楊瞪梁洪山一眼,唸叨著從自己床邊小桌裡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遞給蘇煜。
蘇煜接過來,看了一眼,那是張樂隊海報,簽名版,不巧,是蘇煜最喜歡的樂隊。
海報被老楊拿書壓過,依然皺皺巴巴,而且有的地方被燙過、有的地方沾了水,所以有些褪色。
蘇煜臉有些黑。
“我沒注意那是什麼。”梁洪山解釋,“不就是張海報嗎,我等會兒去音像店給他買一沓。”
“買一沓?這個你買得著嗎?”老楊護孩子,虎著臉把海報翻了個面,懟到梁洪山面前。
原來海報背面還有行字:
[樂,等你回來,上臺,演出!]
簡單一行字後面,跟著三個醜了吧唧的簽名。
一看就沒好好練過字兒。
可看著那行字,梁洪山胸口卻像被燙了,燒得慌。他看了眼梁樂,半天才吭氣:“演什麼出,就是跟這些皮褲金鏈鬧的,不學好。”
不學好?
梁樂閉緊眼,咬緊牙關,氣得發抖。
梁洪山什麼也不懂!那個家對他冷冰冰,只有吉他和朋友,才讓他的日子有點兒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