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回舟頓了一瞬,平淡說正事:“梁樂不要緊,劉青的病理結果出來了,腎細胞癌,切緣全部陰性。”
全陰性蘇煜不意外,但還是鬆了口氣。
“他兒子找您鬧沒有?那家夥反悔了,想給他老爸再來一刀。”蘇煜問。
“我跟他談過了,他答應按原計劃來。”陸回舟答。
“您怎麼忽悠他的?”蘇煜揚眉。
“我不[忽悠],”陸回舟看向他,“據實以告。”
“據哪個實?”
“一側患腎癌、對側也容易複發的[實]。”陸回舟說。
“這麼簡單?”
“還有關於腎癌行部分切除術的病例報告、國外醫生關於孤立腎腎癌複發的擔憂和探討。”
“有這個[病例報告]?”蘇煜思索。
“有。”陸回舟本來就在搜尋整理這方面資料,確實查到了一篇,盡管那例報告,病人是先天孤立腎,才選擇了部分切除。
“也有這個[國外同行]?”蘇煜又問。
這次,陸回舟沉默了一瞬。
“您這叫[不忽悠]?”蘇煜開了眼界,在對面椅子上跨坐下來,咄咄逼人看向陸回舟。
雖只是道虛影,但也五官清晰,雙眸犀利。
陸回舟曾設想他的靈魂注入他的身體是什麼模樣,現在他知道了。
原來是一把漂亮匕首,現在是一把開了刃的漂亮匕首。
陸回舟看他一瞬,轉開視線,繼續在紙稿上勾勒:“你來自2025年,也算[國外同行]。”
蘇煜愣了下,笑了:“您老人家邏輯很自洽。”
“我之前說您食古不化,實在是冤枉您。”蘇煜說著,還真心有些佩服,“您看著也不像擅長溝通的,怎麼招兒這麼多,什麼家屬都能說服?”
“我能說服劉滔,有你的功勞。”陸回舟平靜道。
“我什麼功勞?”蘇煜奇怪問。
大概是上樹的功勞。
就是他從樹上下來時,劉滔對他的印象似乎發生了某種轉變。
然而上樹並不值得鼓勵。
“你對他父親的病用心,他自然能感受到。只要客觀認真,大部分家屬不難溝通。”陸回舟說著,筆尖微頓,“茂茂,是怎麼回事?”
蘇煜臉上的笑瞬間淺了:“沒怎麼回事。”
“是我一個病人,腎母細胞瘤,術後兩個月複發,多髒器轉移。”
他話語簡潔,明顯不想展開多談。
出於禮貌,陸回舟不該多問。出於習慣,他也很少跟人交心。
蘇煜說他不擅長溝通,不全對,也不全錯,他不是不擅長,是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