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陸回舟回了“自己”房間。
房間不小，目測有二三十平方，黑胡桃色實木床上堆著沒疊的被子，枕頭一隻卷在被子裡，一隻丟在地上。
陸回舟撿起枕頭，走兩步，又撿起地上一團衣服。
他神色沒什麼變化，繼續往前，看向房間裡側的一排書櫃。
書櫃跟床是同種顏色質地，兩側是書，正中的玻璃格裡，卻擺滿形象逼真的人偶玩具，個別陸回舟認識，是動畫裡的人物。
人偶後面，是一些獎杯和證書，一半跟醫學相關，另一半卻相當駁雜，游泳、攀巖、業餘馬拉松……
喜歡運動？
那有些可惜。陸回舟在電腦前坐下，手撫過隱隱作痛的右膝。
但很快他又反應過來什麼，抬起掌心。
這並非他的身體。
浴室中所見的那節修長筆直的小腿浮現在他腦海，冷白膚色，帶著顏色暗沉的手術傷痕，如一件修補過的藝術品。
陸回舟眼眸微垂，再睜開，眼神已恢複清明冷肅。
他看向蘇煜的書桌。書桌桌面寬大，擺了一臺螢幕彎曲的電腦，還淩亂鋪開好幾本專業書。
陸回舟拿起書翻看過著者和出版時間，掃過自己感興趣的章節，拿起筆想做些標記，想了想又放下。
他不確定這種詭異的情形會持續多久，不好就把自己當這些書的主人。
他把書由大到小整齊歸攏，最感興趣的一本放在外面。
動作時碰到滑鼠，寬大的曲面螢幕亮了起來。
這臺電腦同樣沒關。
螢幕上是個開啟的資料夾，正中間，顯示著一張照片。
是蘇煜和一個穿病號服的小男孩頭挨頭的合影。
兩人中間是束大得有些誇張的鮮花。
大得有些誇張的花束，卻沒壓過一大一小臉上的燦爛。
陸回舟視線頓了頓，從照片上移開，看向資料夾。
資料夾的儲存路徑是“f盤病人資料202411月收治”，名稱是“茂茂”。
陸回舟在書桌前坐下，點了照片右上角的最小化按鈕，露出資料夾的全貌。
蘇煜的房間很亂，電腦裡的檔案卻意外整齊。
這個資料夾裡有幾張照片，似乎是蘇煜和那孩子玩鬧時拍下，剩下80，是有關病理檢查、用藥和診療的記錄，一套自問自答式的辨症分析，還有幾張手繪的解剖圖和手術方案設計，像一個小而全的檔案館。
陸回舟一目十行，快速翻頁瀏覽，唯獨那幾張手繪圖，他多看了一會兒才關掉。
從這幾張圖看，蘇煜的確是他親徒孫，繪圖風格和標註習慣都跟他一模一樣。
沉思一瞬，接受了他們兩人之間這有些奇怪的關系，陸回舟關掉資料夾，找到最新的“2025年3月收治”，正要點開檢視，卻發現自己——
離地半尺，飄在半空。
地理位置，是在明康附近那條繁華的商業街上。
1998年才有的商業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