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幹什麼。
這可是98年,畏癌如虎的世道,他擅自給病人改了術式,沒法兒跟家屬交代。
“術式改動的事,不好跟家屬解釋。”看老師一臉單純相,完全看不懂他的眼神,蘇煜被迫解釋。
改術式?走廊上有個人經過,跟他們打了聲招呼,錯身走開,眼中閃過精光。
“沒那麼嚴重吧,老師?”石崢嶸面色奇怪,總覺得今天的老師哪裡奇怪。
氣場上不太對。
“防人之心不可無。”蘇煜鄭重其事。
挨兩句罵就算了,捱打最好不要。
不管到底是什麼情況,他不能不明不白折在這裡,那個世界……是不太好,但他還有牽掛。
“快去吧。”蘇煜催促石崢嶸。
去是行,可是——“改術式這事兒,您不是跟患者和家屬提前溝透過了嗎?”
“我溝透過?”蘇煜微愣,抬起頭來,一雙深邃……又怪迷茫的眼睛,無辜看著石崢嶸。
石崢嶸又感到些許違和,勉強才壓下去:“是啊,老師您不是說了嗎,結合術中探查,要是腫瘤直徑小,就考慮改成部分腎切除,這樣會給今後治療留有更多餘地。”
可“夢中”吵——討論時,師祖可不是這麼說的。
“……患者答應?”蘇煜問。
怪,老師親自跟人談的,為什麼要問他?
“他們家有顧慮,知道算參與科研、手術費有減免,後續跟蹤治療由醫院這邊負擔,這才答應的,而且您不是承諾了,如果切緣陽性,免費給做二期手術。”
考慮還挺周全。難怪術中沒人反對他。
蘇煜神色複雜。
擔心捱打的自己,顯得像個傻蛋。
“老師,還叫保安嗎?”石崢嶸問。
蘇煜擺擺手:“不叫了。”
“老師,您是不是沒休息好?”石崢嶸又問。
老師精力向來好,沒道理忘事兒啊,難道是最近手術連軸轉的原因?
蘇煜“嗯”了一聲:“我確實有點兒累。”
他說著,身子不客氣地垮了垮。他現在是一個放鬆下來的傻蛋。
石崢嶸表情微微皸裂。錯覺,一定是錯覺,老師身姿依舊挺拔如松。
拼命給自己洗過腦,石崢嶸開口:“老師,那您快去吧,您後面還有五臺手術呢,早做完早休息。”
“我還有……幾臺?”蘇煜看向他,尾音不自覺挑高。
“五臺。”石崢嶸老實又答了一遍,“老師,您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有。”他想找塊豆腐把自己撞死,看能不能醒來或者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