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汀越想腦子越混沌。
他把戴有手串的手緊緊抱在懷中,一米八幾的大男生,蜷縮成了一小團,無助地一遍又一遍喊著媽媽。
媽媽,為什麼我才18歲?
媽媽,可不可以一睜開眼睛,就是四年後……
……
迷糊中,俞汀聽到了猛烈的拍門聲。
是拍門,不是敲門。
是陸絕!
俞汀猛地掀開眼皮,明亮的光線被窗簾擋在窗外,寥寥幾縷光照著地面。
俞汀全身發著燙,腦袋也很重,他知道他應該是發燒了。
他掀開被子下床,沒有馬上去開門,他換了個套幹淨衣物,又去衛生間認認真真洗漱幹淨,讓臉色看起來不至於太差勁。
大門搖搖欲墜,俞汀又回他房間,開啟抽屜拿出和鋁皮飯盒放一起的牛皮紙檔案袋,這才去開門。
門開啟,陸絕的手差點砸俞汀身上,他迅速抽回手,通紅的兩隻眼睛緊緊望著俞汀。
屋外放晴了,陽光燦爛明媚,天空藍得是那麼漂亮,院子裡的無盡夏又爆開了,藍幽幽一大片,昨夜下過雨,大片大片的葉子綠得快嫩出水了。
一切都那麼好,唯獨眼前的陸絕,他是那麼糟糕。
身上還是病服拖鞋,頭發也沒梳,和他的神情一樣淩亂萬分。
陸絕確認俞汀安然無恙,這才問他,“怎麼一聲不吭跑回家,落東西了?”
“沒有。”俞汀說。
他沒讓陸絕進屋,陸絕垂下眼皮,“辦其他事也來得及,可以改晚上機票。”
俞汀搖頭,“我不和你去了。”
陸絕若無其事,“行,哪天去你決定。”
“我自己去。”俞汀平靜地對上陸絕的視線,“我——”
“你自己去也行。”陸絕打斷他,“地址是——”
俞汀也打斷他,“我們分手吧。”
瞬間寂靜了。
陸絕淡淡地望著俞汀,好一會兒才勾唇,“樂樂,你知道的,除非我死——”
“求你了。”俞汀捏緊手,“陸絕。”
陸絕沉默了,兩人無聲對視著。
有風吹來,院子裡一株無盡夏晃悠悠掉下幾片花瓣,俞汀又重複一遍,“求你了,陸絕,我想分手。”
陸絕喉結堅硬地滑了好幾下,擠出兩個字,“理由。”
“昨晚我嘗試過了,不行。”俞汀平靜說著無懈可擊的假話,“我接受不了和男人做。”
陸絕馬上說:“你不願意我抱你,可……”
“不行。”俞汀搖頭,“我是接受不了男人。”
他重重咬了下舌尖,強烈的疼痛感才讓他有力氣繼續說完,“陸絕,我真的嘗試過,我以為我可以,但我欺騙不了自己,有些事接受不了就是接受不了,趁著現在我們都還陷得不深,我最後一次求你……”
最後四個字,他說得很慢也很輕,“和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