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園丁指向旁邊一塊挖了一半的空地,“先放那兒。”
快到中午俞汀搬完了,他滿頭是汗,隨意擦了擦,上車又跟著趙如菲回花圃繼續下一趟。
路上碰蜆子煎餅,俞汀下車買了兩份,又買了兩碗鮮魚丸湯,母子倆在車裡簡單填飽肚子,就又往回趕。
又搬了一車貨,俞汀後背被汗水浸透了,薄薄的衣料緊貼著他的肩胛骨,凸出兩根尖銳的痕跡,趙如菲糾結了一會兒,拿過手機準備找幾個臨時工來幫忙。
簡訊沒來得及發,俞汀就抽走她手機,笑著說:“力氣睡一覺就回來了,別浪費錢。”
趙如菲知道俞汀是為了她,她捨不得花人工錢,凡事親力親為,大城市房價不比小地方,她想在俞汀上大學前,再給他存出一套房子錢。
趙如菲快步去擰了涼毛巾,回來給俞汀細細擦臉,又找了頂遮陽帽給他戴上,打著手語囑咐,“以後別來花圃幫忙了,快高三了,時間要用來學習。”
俞汀調整著帽簷說:“老師說我體格弱,得勞逸結合多運動,不然到高三熬不住。”他眨眨眼,“我現在就在勞逸結合。”
趙如菲被逗笑了,輕輕拍了拍他手臂,比劃說:“晚上給你做海鮮鍋。”
“好!”
就這樣來回跑了兩趟,最後一趟剩幾棵桂花樹,趙如菲就獨自回花圃,俞汀被張敏華留下了。
“汀崽,這幾盆繡球你搬後院去。”張敏華指著路,“這條路過去,最盡頭有棟白色洋房,隨便找塊地移植吧。”
她突然接到管家電話,少爺指明要種藍色繡球花。
說完瞥見俞汀滿額頭汗水,張敏華怪心疼的,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紙包著的點心塞給他,“累壞了吧!吃完再過去,到那兒動作輕點,這家的少爺還在睡覺。”
紙團冰冰涼涼的,俞汀低頭看了眼,好像是涼糕,他順手擱推車架上,笑著點頭,“謝謝敏姨。”
通往盡頭的兩側種滿了樹,頗有年頭了,高大又鬱郁蔥蔥,層層疊疊的樹葉遮住了頭頂烈日,零散陽光透下來,在幹淨平整的地面投下大大小小的光點。
這座莊園是小城最神秘的地方,主人早搬走了,每年都請著人照看打理。
一路過去寂靜無聲,推車的車輪滾過地面發出細微的動靜,十分鐘過去,就看見了掩在綠樹裡的磚紅色屋頂。
洋房離主別墅特別遠,彷彿是隔絕在此處,洋樓前面有一棵枇杷樹,樹頂比洋房還高,綠油油的樹葉遮在屋頂,倒是減輕了幾絲酷熱。
俞汀找了塊空地停穩車,洗幹淨手拿過點心揭開包裝紙,卻不是涼糕。
晶瑩剔透的涼皮之下,透出濃鬱的金黃色,俞汀低頭咬了一小口,冰冰涼涼的,糯米皮軟軟糯糯,口齒間是芒果清甜的味道。
俞汀喜歡這個沒加奶油的小點心,小口著慢慢吃完,指尖沾到一點糯米粉,他抿了一下,去水龍頭沖了手就開始移花了,
有枇杷樹遮陽,他取下了遮陽帽,將開得大朵的無盡夏連著土小心移植進新土裡。
清風襲來,幾瓣藍花洋洋灑灑飄到泥地,俞汀埋頭壓著花根四周的土,耳畔忽而傳來一絲細微的風聲。
有東西輕輕落到了俞汀頭頂。
俞汀騰出左手摸向頭頂,輕脆的手感,他抓下一看,竟是一隻白紙折的飛機。
他拿著紙飛機回頭,背後空無一人,他視線又上揚,不期然就撞進了二樓那雙深邃的黑眸裡。
二樓窗戶開著,黑發白襯衫的男生靠窗而坐,右腿懶懶曲著搭窗沿上,冷白的膚色在炎熱的天氣裡有一種冰冷的涼意,他手中還捏著同樣一隻紙飛機,見俞汀看上來了,他手往下一擲,那隻紙飛機穿過樹葉間的金色光線,攜著風穩穩落到了俞汀面前。
男生垂眼望著俞汀,聲音帶著剛睡醒的低沉沙啞。
“你們這兒會下藍色的雨,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