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勝飛這一誇讚,老頭就像找到了知己。興奮地說:“小谷,上次就想跟你交流交流,聽說你把供銷公司下面的養殖場幹得有聲有色,咱倆的情況也就算是一樣了,都屬於紮根農村的供銷社幹部.....”
這是那個年代的幹部典型,很多人把一輩子都奉獻給了某一個單位或者行業,他們多數不愛這個職業,但是多數都有職業道德,對自己不愛但認真幹了一輩子的崗位,充滿了無限的情感。
這一點也與後世迥然不同。後世的人在體制內,以混日子為榮,在體制外,以辭職為榮,反正都是對職業不尊重。鮮有談起自己的職業,由衷的從貢獻的角度有找到榮譽感或者驕傲感的。
要是論人脈論收入,倒是也很多人有成就感。
看到李曉妍爸爸此刻臉上的表情,谷勝飛不禁在心裡感慨,這真是一個充滿理想的美好年代。比後世任何一個時代都純真,至少谷勝飛是這麼感覺的。
不過谷勝飛快速收回自己的心緒,此刻可沒什麼功夫跟他談人生談理想了,當務之急是解決他們父女倆人的吃住問題。
最初救出這老頭的時候,谷勝飛是想把他們安頓在自己的大院裡,李曉妍快要跟周妹住或者跟谷曉穎住,她爸爸可以一個人住在谷勝飛屋裡,反正自己要回農場奮鬥了。
但是想到對方是專門針對她爸爸這個人的,恐怕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城裡恐怕一時半會是不能待了。
更何況自己大院裡還有許大茂這個狂熱分子,哪天要是讓他看出端倪或者套出點什麼話來,那人保不齊會不會拿這老頭當立功的資本。
谷勝飛試探完這老頭以後,感覺到這他沒對自己保留多少心眼。既然李曉妍爸爸這麼實在,自己就值得幫助他一下。
於是谷勝飛決定把李曉妍爸爸和李曉妍都帶到農場去,因為如果是專門針對他的,那作為一個系統的李曉妍,協助她爸爸“畏罪潛逃”,肯定在單位也不好過。
索性不如去紅星公社躲一躲。
谷勝飛趁李曉妍沒回來,趕緊把這個想法告訴了老頭,原本以為老人會因為擔心給谷勝飛添麻煩而客氣推讓甚至拒絕,沒想到的是,自己進一步勸說的臺詞都準備好了,那姓李的老頭卻沒給他機會使用。
李老頭一口就答應了,並且表示非常高興能參觀谷勝飛的農場並且非常希望能跟谷勝飛就供銷社系統未來的發展探討一下意見。
谷勝飛心中不勝其煩,對他說:“大爺,您老當下最主要的任務有倆,一是養傷,二是躲避敵人的追殺。要是再有精力,您應該想想如何跟您的對手搞好關係,免得你倆殺成一片事小,曉妍都沒辦法去上班事大。至於您說的供銷社的未來,那特麼不就是個超市嗎?”
他一股腦說了一大串,雖然沒有直接發火,但是語氣已經明顯冷淡了,要不是顧忌是在自己家,怕給別人留下一個嫌棄客人就下逐客令的印象,谷勝飛肯定是要給他擺臉色的。
這個老頭的情商根本不及他女兒的一小半。
再說都這情況了,自己冒著風險帶他們父女倆去山裡躲避,他沒有任何感謝就不說了,還竟然想的都是那些供銷社的破事。
剛才心裡那些對李老頭身上的執著有夢想對工作充滿熱情的好印象,此刻正在谷勝飛腦子裡一點點去掉。
谷勝飛的態度明顯地也震懾到了李老頭,他一臉震驚且茫然地看著谷勝飛,臉上的表情讓谷勝飛覺得這老頭可能也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或者關注的重點發生了偏差,此時此刻,谷勝飛在心中考慮,自己剛才的話是不是說重了,這老頭此刻這副表情,別一會再給哭出來,李曉妍要是恰好這時候回來,我該怎麼解釋啊。
就在谷勝飛內心掙扎糾結且胡思亂想的時候,李老頭幾乎帶著哭腔說話了:“勝飛同志,你剛才說......那個,叫什麼來著?超市?什麼意思?”
套用一句後世當學生的時候的網路流行語來說,彼時谷勝飛心中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合著自己剛才的話都白說了?
哥們兒已經提醒你不要光想著供銷社那點破事,而是多關心關係自己和女兒的安危,尤其是女兒的安危,結果你一臉幡然醒悟的表情,就為了問我一句什麼是超市!
也終於理解《大話西遊》裡的孫悟空為什麼要打唐僧了,兩個人不在一個頻道,對視一眼都屬於多餘,靠近一點都感覺痛苦。
哎。罷了罷了,都是自找的,中午李曉妍來找自己的時候不答應不就好了?答應不自動安排到自己家不也就好了?
原本有很多選擇的機會擺在自己面前,自己沒有珍惜。
現在也不是跟李老頭計較的時候,他安頓李老頭不要亂跑不要說話,院裡要是有什麼突發狀況就鎖緊門躲在廁所裡不要出來。
然後谷勝飛去了劉光當家。
劉光當還在呼呼大睡,谷勝飛沒叫醒他,而是轉身去了棒梗家。把這情況跟棒梗交代了一下,讓棒梗去守著劉光當,交代好,等天黑以後,三兄弟負責護送李家父女出城,一起躲到紅星農場去。
棒梗義不容辭仗義執行。棒梗在家已經無所事事了,秦懷如上班沒回來,奶奶要麼打盹,要麼醒了就訴說自己的親爹死之前多麼的親自己,試圖以此疏遠他和傻柱的關係。
自己能看破也不能說破,只好拎著自己的行李,先躲到了劉光當家,劉光當大睡不起,棒梗就坐在一旁找來一本小說讀了起來。
就這麼幾分鐘的功夫,李曉妍已經回來了,她非常感激谷勝飛的貼心和冷靜,女人在那個逃亡的時刻和路上,腦子基本是一片空白的。多虧谷勝飛的提醒,李曉妍去了奶奶家才知道,媽媽正準備晚上回家拿點換洗的衣服呢。
李曉妍感激地看向谷勝飛,谷勝飛低頭收拾著自己的東西,李曉妍一臉茫然,但是猜到了谷勝飛應該是把她安排在妹妹那兒,又把谷勝飛自己的房間讓給了她爸爸,至於他,應該是在收拾東西要回農場吧?
李曉妍內心都是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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