澪不由得嘆了口氣之後露出了稍顯懷念的表情看著遠方,柏油路的不遠處有一片綠油油的斜坡,那裡有著一小片樹林。緊挨著綠蔭的斜後方是一個河堤,就算是這個時間也有不少垂釣者坐在岸邊。手握釣竿,靜靜等待獵物上鉤。
從這裡,越過兩邊的刪欄,就可以輕易地看見他們。不過由於此時此刻濃濃的夜幕,只剩下了依稀可辨的輪廓。她的目光像是在注視著這些,然而那視線又彷彿是在看著比這更遠的,地平線的那一頭。
而且好像既有點兒悲傷;可彷彿又有點兒只有澪才能明白的溫暖意味,“那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他很討厭你?”話音剛落的瞬間,只見奏頓時難掩驚訝又困惑的表情,“嗯,簡單來說的話,那時候的哥哥只把我當成‘借住在那個家的陌生人’而已。”
澪停頓了一會兒,清了清嗓子才又補充道。緊接著轉身背對著她向眼前不遠處的垃圾桶走去,將空了的礦泉水瓶毫不客氣地扔到那裡面。接著轉回來不由得露出了有點兒複雜的表情......
“怎麼,嚇到你了嗎?”
澪笑了笑說。那樣的表情也只有一瞬間,然而,那的確是實實在在的悲傷、痛苦,這些只要看了就能明白的情感。“不,只是稍微有點兒吃驚罷了。”緊接著,奏也不由得抱緊了雙臂用平靜的語調與口吻說道。
“為什麼他會用那樣的態度對待你啊?”接著,只見她又像是按耐不住好奇心似的追問著,“按理來說,有個像你這麼可愛的妹妹應該很開心才對啊?”
眨眼間,奏困惑地將此時此刻的想法脫口而出,並帶著“難道不是嗎?”這樣的表情打量著不由得笑出聲來的澪,“是嗎?”只見她不由得將垂在鬢邊的髮絲輕輕撥到耳後,“至少如果是我的話,肯定會很高興的。”
奏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揚,看著她的眼睛說得斬釘截鐵,“因為我從來沒有姐姐、妹妹,或是哥哥這樣的存在,所以老實說,還挺羨慕你們倆的。”
緊接著在沉默了一會後,她就走過去,輕輕地握住了澪的手。“謝謝。真沒想到有一天能從你口中聽到這種話。我想如果此時此刻哥哥在這裡的話,他沒準會被嚇傻吧?”
“也許會懷疑你是冒牌貨哦?”
頓時,澪這猝不及防的調侃讓奏感覺有些難為情,只見她像是有些心虛似的移開了視線,“你要是敢告訴他的話,我就——!”然而她說到半途又忽然沉默了下來。“嗯?你就怎麼樣?”
澪眯起眼睛,微微將身體前傾,從下方悄悄地打量並窺探著奏此時此刻的害羞表情。“別明知故問啊?!”緊接著眨眼間就被她輕輕推了一把,“嘻嘻。總之我明白了,除非哥哥主動問起。否則我是不會告訴他的——”
稍稍後退兩步的澪,用有些得意的表情說道。
“就算是那傢伙問起,你也別告訴他!”瞬間有些氣急敗壞的奏只得又強調了一遍,“誒?無論如何都不行嗎?”頓時,只見澪故作委屈為難似的樣子問道。
“不行!”
這時候看上去表情相當不爽的奏,咬牙切齒似的又強調了一次。
“好吧好吧。”霎時間,澪聳了聳肩,不由得露出了看似非常遺憾的表情,“我覺得哥哥的表情一定會非常有趣——”片刻後她又將雙手放在背後,不禁補充了一句。“喂——!”
“我知道了啦......”到此為止這個話題總算是結束了。奏也不由得如釋重負般的鬆了口氣,“話說,你和憂是從小就住在一起的嗎?”
然而,她又忙不迭似的丟擲了另一個問題,“不,我們的確是在同一家醫院出生的。不過並不是從小就住在一起......”見狀,澪輕輕地搖了搖頭,回答了她的疑問,“由於那個時候父母都忙著照料哥哥,所以我從小是跟著爺爺奶奶一塊兒生活的。”
“是嗎?”
只見奏若有所思似的點了點頭,她似乎對這個回答將信將疑,但還是接受了它。“只是,無論是爺爺奶奶,或是爸爸媽媽,他們似乎都對我隱瞞了哥哥的事。甚至對他的存在三緘其口,從來不在我面前提起。”
“為什麼?”
猛然聽到這種說法的奏好像有點生氣,“難道就只是因為那傢伙的學習成績嗎?”緊接著,在一陣不怎麼長,卻也不能說短的沉默後,澪又帶著苦澀般的表情搖了搖頭,“不是這樣的。而是更單純的原因——”
“難道說是——”
剎那間,奏便猜到了澪接下來想要說的話,“不愧是奏姐啊,我明明什麼提示都沒給啊......說起來,我可以這麼稱呼你嗎?”
“只是個稱呼而已,隨你便。”
不由得嘆了口氣,感到對那個理由有些難以置信似的奏用略顯焦躁的語調說道,“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似乎都接受不了哥哥的密集恐懼症。所以他們在我面前,對他才三緘其口。”
說到這兒的澪也彷彿像是自嘲般的悄悄嘆了口氣說:“並不是因為單純的學習成績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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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奏也對這樣的說法感到有些憤懣,然而她卻不得不認同這個事實。尤其是想到之前那次考試期間所發生的事。雖然所有的經過大部分都是從筱的口中聽來的,但是......
“尤其是媽媽,她似乎對這樣的哥哥很不滿,然而又苦惱於自己幫不上忙。所以,對哥哥越來越疏遠,態度也越來越惡劣。那時候的她似乎鐵了心要讓哥哥徹底、完全的討厭自己似的。”
聽完後,只見奏的表情看上去有點兒僵,彷彿不知所措的她這時候不知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澪那好像輕描淡寫般的語氣,因為她此時此刻表現出的平靜與不慌不忙實在太讓人吃驚了——
“當然,這些我也是之後才從奶奶的隻言片語裡聽說的。所以到底是怎麼樣,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片刻後只見她輕輕地嘆了口氣,笑著說。然而這個時候,澪的聲音非常壓抑,甚至,有些顫抖。就好像是竭盡全力好不容易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樣......
只是在脫口而出的那個瞬間,又悄悄地將這樣的感覺抹去了而已。
所以,奏才會感到驚訝。
“我們互相不知道對方的存在,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了爺爺奶奶去世的那個時候。某個週末的午後,爸爸突然帶著一個......對當時的我來說完全陌生的男孩子來到了爺爺奶奶家——”
說著兩人右拐橫穿過眼前的十字路口,登上了眼前像是海防堤的一段坡道,兩邊的行道樹不由得將陰影灑在她們的肩頭。再往前走的話就可以隱約看見一部分住宅區的入口了,“因為是前天晚上就有的聯絡,所以那一天我特意在房子外邊的空地上一邊玩;一邊等他們。”
說到這裡,澪的視線不再盯著奏,而是微微低下頭端詳起自己的手指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