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里進來時看見的就是她坐在病床上發呆的樣子,眉頭一蹙。
傅靖笙睡了十個小時,他也回家休息了一會兒,適才剛到醫院不久,卻被告知那個男人不準任何人靠近她的病房。
他剛在門口等了等,正打算離開,就聽見裡面驚天動地的一陣巨響,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極冷極有穿透力,隔著門都像刀子似的往人面板上刮,他聽不懂中文也不免是一身膽寒。
緊接著,門就被開啟了。
薩里與那男人見到彼此皆不動聲色,他原以為會是自己先沉不住氣,沒想那男人倒是率先開口,聲線裡凝著一縷顯而易見的煩躁和陰沉:“她心情不好,進去陪她說話。”
薩里:“……”
他雖不如他那般富可敵國權勢滔天,但怎麼也算是個享譽世界的大師還比他多活了十幾年,這小子哪來的底氣對他頤指氣使,當自己是他老闆還是怎麼?
薩里眯了下眼眸,懶得和他計較——當然,他也計較不起。
他推門而入,病床上的女孩長髮掩住了側臉,只在瀑布般垂墜的髮絲間隱約露出一塊弧度精巧的下巴和緊抿的菱唇,發呆發得很認真。
見他進來,她稍微回過神,“薩里……”<ars就可以。”
他不知第多少次糾正她的叫法,瞥了眼地上被掀翻的凳子,伸手扶起,“和你男朋友吵架?”
傅靖笙沒否認。
薩里猜也能猜到肯定是因為昨天的事。
他不是很喜歡攙和這種小男生小女生之間情情愛愛的故事,這次卻難得來了點興致,在椅子上落座,淡淡道:“出什麼事了?”
傅靖笙意外地看向他,失笑,“這真不像你會關心的問題。”
薩里坦白直言道:“你男朋友讓我來哄你。”
傅靖笙一怔,笑容瞬間散了一大半。
江一言讓薩里來哄她?
“這是什麼糟糕的直男思維。”薩里冷嘲,“自己的女人自己不哄,找別人來哄……說說,你需要怎麼哄?”
傅靖笙:“……”
單刀直入開門見山,一點傳說中義大利人擅長曖昧調情的浪漫基因都沒有。
“昨天的事可能有誤會。”薩里也不再逗她,俊美成熟的五官一派沉然正經,“你知道昨天那個人……”
“我知道有誤會。”傅靖笙垂下眼,攥著輸液管,回答得風波不起,“昨天那個人叫路易·美第奇,我也知道,他是個不要命的。而且以我對茂承的瞭解,他絕對不會像我一樣粗心大意走錯包廂,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自己走進去偷聽的。如果真是這樣,他沒被打死都是命大。”
薩里沒想到她竟然都明白,這倒讓他在家琢磨了一晚上才想通的說辭完全說不出來了。
傅靖笙閉上眼,面色還是蒼白,眉目間籠罩著一層淺淺的倦意。
這些事,是在茂承進了手術室以後,她才慢慢梳理清楚的。
他們都以為她睡了十個小時,其實不是,她在半夜裡醒過幾次了。
每次,都是想著這件事,心口如同堵了棉花,難受得要命,又在沉悶中睡去。
“你既然都明白……”
“我不想說這件事。”女孩開口打斷了他,嗓音清減得沒有溫度,“這件事我得緩一緩,好好想想。”
薩里眉峰皺得更高,他望著女孩淡薄無血色的面容,忽然沒辦法從她那雙過於簡單坦蕩的眸子裡看出她究竟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