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還在不停地流,他眼前有些重影。
路易緊咬牙關,心一沉。
該死,為什麼偏偏是現在。
孟不悔也看見了,他身後跪著“等罰”的屬下逐漸攥緊了拳頭,肌肉緊繃,倒似不敢輕舉妄動般,目光謹慎陰鷙地打量著他。
她懵了兩秒,腦子裡莫名鑽進一個和她毫無干係的想法——
以這個男人的心狠手辣,被他收服的手下對他未必忠心。
更何況,半分鐘前才三言兩語判了一個手下的凌遲下場。
人被逼到窮途末路,為了自保鋌而走險,不是不可能。
為路易所用的人,又能是什麼良善之輩?
現在,盯著他的不僅僅是最初那些“敵人”了。
全世界都在與他為敵。
四面楚歌,牽一髮而動全身。
路易也明白這一點,但他臉上沒表現出絲毫慌張,只是冷蔑地嘲弄,彷彿對此種情景司空見慣了,長指扣緊了手中的槍,隨時有回頭一槍將那人斃命的可能。
沉默的氣氛裡有種微妙而窒息的平衡,只看誰先打破。
他全神貫注地聽著身後的動靜,不妨,卻有人輕輕挽住了他的手臂。
路易下意識眉峰緊蹙,槍口急速掉轉,下一秒就能結果了她!
可他卻聽到她問:“你還站得住嗎。”
中文,聲音極輕極小。
路易一震,垂眸看到她玉白纖細的手指,幽綠色的眸底結出的冰面被什麼用力一敲,裂開了道道縫隙。
“你後面那個人好像在看你。”像是有點不喜歡他身上血腥的氣息,她鼻翼輕聳,細細的眉毛擰成疙瘩,卻還是慢條斯理地說,“你別回頭驚動他,能走嗎?我扶著你走。”
路易鷹眸一眯,厲聲道:“我數到三,滾開。”
“先生。”孟不悔面無表情地抬頭看他,冷冷清清的眸光,不加掩飾的漠然,“你討厭我們這群自詡善良的信教徒,看不起我們為了不相干的人犧牲自己、隨意揮霍自己的生命,唾棄我們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多少人苟延殘喘低聲下氣只為了活著,有多少人死在昨天想活卻沒有活到今天的機會——那麼你現在在做什麼?莫非你覺得成全自己的自尊和驕傲比活著還重要?”
她問完,嘴角略微翹動了下,笑得與她溫婉清和的長相不同,竟有些空洞,“我要是那樣死了,我好歹救了一對母子;你要是這樣死了,那你是真蠢。”
路易一愣,眼神迅速沉進不見光的深海。
這女人看似溫柔婉約,怎麼好像骨子裡……是另一番光景?
他不知道自己這種直覺是哪裡來的,他和她,明明不熟。
女人抿了下唇,並未察覺到自己正在被人審視打量,她拔高了聲音,清婉含笑的義大利語傳遍四周:“公爵先生,謝謝你今天救了我。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能請你去我家小住一晚?”
周圍人立刻投來各式各樣的目光,有古怪,有懷疑,有了然,也有曖昧。
喜歡悠悠,此心請大家收藏:()悠悠,此心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