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大利是個民風開放的地方,小住一晚意味著什麼,大家心知肚明。
路易低眉,幽深的目光圈著她的臉,看到她臉上肆意鋪展開的紅暈。
放在過去,孟不悔想都不敢想自己居然能當眾對一個陌生男人發出這樣的“邀請”。
可她也知道,危機四伏的時刻,多少雙眼睛就這樣盯著他們。
她稍稍的鬆懈和不自然,就能將她的救命恩人置於死地。
男人也不知是真堅持不住了還是出於什麼其他理由,喉結一滾,啞聲給了一個字的回答:“好。”
然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用無傷的手摟著她的腰,往外走去。
他們的身形貼在一起,很難辨別是不是女人在扶著他,而他的槍雖然始終握在受傷的那一側的手上,但也沒人敢在他清醒時輕易試探他胳膊上的傷是否能對他出槍的準度和速度造成太大影響。
沒人敢用自己的命去試探。
孟不悔一邊扶著他走,一邊想,這個男人在那些人心裡一定是可怕到了極點。
具有統治力的那種可怕。
出了教堂,她迅速帶他拐進了旁邊的小巷,撕下襯衫領口的飄帶,草草在他流血不止的胳膊上繫了個扣,然後道:“我叫輛計程車,送你離開,你要去哪裡?”
男人聞言,原本停留在她為他包紮的動作上的視線忽然抬了抬,落在她臉上,似笑非笑,“不是要帶我回家過夜?”
孟不悔覺得這人簡直是在找茬。
是個長腦子的人就能明白她剛才會那樣說完全是局勢所迫。
她無奈地嘆氣:“先生……”
路易等了片刻,不見她說下去,他似乎也終於覺得無趣,淡漠地收回視線,道:“滾吧。”
孟不悔沒心思追究他的態度,遲疑道:“你自己真的可以?”
受了這麼重的傷,那刀上好像還沾了點什麼不太好的東西,她看到他一直在捏眉心。
他瞥她一眼,“我不可以你要跟著我走嗎?”
“……”
孟不悔露出個笑,抬手挽起鬢角散落的發,溫靜利索地給出兩個字:“拜拜。”
路易喉嚨一陣腥甜,差點沒一口血吐出來。
他緊咬牙關,陰沉冷峻的目光在她的笑容上徘徊不去,半晌,壓下了這突如其來的怒意,“別再讓我看見你。”
孟不悔“哦”了一聲,並不當回事。
她不指望這種渾身獸性的男人懂得感恩,她今天衝動的言語很可能刺傷了他高高在上的自尊,他能待見她才怪了。
等他傷好之後她若不幸再栽進他手裡,怕是比那幾個手下還可憐。
男人想的卻不是這件事。
藥效發作,他連保持清醒都很難,卻在一片光影斑駁中恍惚地想,別再讓他看見她。
太過清澈美好的東西,在他的世界裡只有兩種下場。
毀滅。
或是,據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