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靖笙就笑了。
江一言看到女孩蒼白疲倦的臉上露出的笑意,忽而一怔,壓低嗓音問:“笑什麼?”
“我笑啊。”她眼波流轉,淡淡的,自嘲,“你給我的這都是什麼選擇?難道我選要你餵你就會喂?”
江一言心裡說不上來的一擰。
寒眸一瞥蔣叔,他又恢復了平日裡不苟言笑的模樣,吩咐道:“再去拿一把勺子。”
蔣叔連忙去了,拿了把洗乾淨的新勺子,遞到江一言手上。
一旁傅靖笙還愣愣看著,蔣叔見男人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想他也是沒做過這種事,便說:“少校,我來吧。我女兒也和她差不多大,照顧人我多少有點經驗。”
江一言沒有理會他,只是盯著傅靖笙,眸色深沉難辨,“你真的肯吃東西?”
傅靖笙只當作是他最後的掙扎,無所謂地一笑,“你真的肯喂?”
男人抿了下唇,盛出一碗湯,用瓷勺舀起,遞到她嘴邊。
傅靖笙垂眸看著,心下有些震驚。
她五指緊攥,指甲扣入掌心,抬眼,嘴角漾開不輕不重的薄笑,“江少校這是想燙死我嗎?”
江一言眉心宛如壓著一座山,沉甸甸的,臉色也不怎麼好。
蔣叔一直在旁邊做著動作提醒他,要吹一吹,這樣,哎,對!
傅靖笙看出了他的不耐煩,也不急也不惱,就這麼和他耗著,總有把他的耐心耗光的時候。
她何其瞭解這個男人,溫柔耐心都是假的,就算對孟不悔也一樣。
最後一次,他絕對是忍無可忍不會去挽回的。
更何況,眼前不是他心心念唸的不悔姐姐,而是她,他從小討厭的傅靖笙。
男人不動聲色地深呼吸,而後緩緩吐出氣息,蕩過勺子裡熱湯的表面,吹出淺淺的波紋和嫋嫋的蒸氣。
反覆兩次以後,他再次把勺子遞到傅靖笙唇邊,眼神已經晦暗得可怕了。
彷彿她再不喝,他立馬就會勃然作色,和她翻臉。
傅靖笙托腮靜靜地看著他,心裡千瘡百孔的痛感逐漸麻木,可是後勁卻綿長悠久,讓她疲倦不已。
她雖然提不起什麼心力再和他較勁,也沒辦法馬上歡歡快快地接納他的示好,只是失笑,“你這樣不怕灑在我身上?軍訓服就這麼一套,髒了我沒法換。”
蔣叔崩潰了。
他完全不知道是該說這姑娘太能作還是少校太木訥。
天啊。
他認命地嘆了口氣,又用口型無聲說,碗!碗!把碗端起來!
不過這次江一言專注於眼前女孩突然明媚的笑靨,沒有看到蔣叔在提示他什麼。
就算他知道她的笑是假的,一眼看過去就是假的,他還是沒有移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