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秋閉上眼,逼退了眼裡的水光。
而他也放開了她,笑笑,“原來我真的對你沒感覺,謝謝你這一天的配合,我知道了。”
顧千秋覺得,這句話是一把鋒利的劍,二十年來,她無數次想象著自己被它一劍封喉是種什麼感覺,早已不痛不癢。但當它真的來到之時,她還是疼得快要死去。
幸好邵玉城沒有看她,她才不至於把自己過於狼狽的神色暴露在他視線之中。
他正看向別處,不遠處是他的車,車裡亮著燈,有一道女人的身影,瘦弱纖細。
顧千秋也看見了。
她問:“那是葉楚吧?”
他回答:“嗯,我們和好了。”
顧千秋點點頭,“我哥催我回家吃飯。這次,該我先走了。”
——這次,終於是她先走了。
邵玉城“嗯”了一聲,她越過他,剛拉開車門,便聽見他低沉沙啞的嗓音從她身後傳來:“要好好吃飯。”他說,“以後都要。”
顧千秋原本還在心裡誇獎自己今晚的表現算得上堅強,聽到這句話時,先前所有的冷靜從容全部功虧一簣。
一剎那,淚如雨下,潰不成軍。
她竭力控制著自己不發出一丁點聲音,邵玉城也不疑有他,快步離開,走回自己車裡,驅車離去。
顧千秋捂著絞痛的心口,虛弱地倚在車門上,漸漸跌坐在地。
……
邵玉城的車在高架橋上穿行,超車並道,一氣呵成。
副駕駛上的女人淡淡睞著窗外飛逝的景色,道:“開這麼快,你是想帶我去死嗎?”
男人俊臉的輪廓依舊繃得很緊,五官線條透出一股刀砍斧劈的冷硬,他沒說話,也沒有表情,只是慢慢將車速降了下來。
腦海裡滿是今早的回憶——
趕到警局的時候,昨晚那三個陪他打牌的人都在。
邵玉城又急又氣,三人彎著腰迎上來時,他看也不看就一腳踹開,“飯桶!這麼點事都辦不好,留你們幹什麼使的!”
三人連連告饒,“是我們沒用,城哥,我們哥幾個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啊。您……您還是先進去看看嫂子吧!”
邵玉城哪裡用他們廢話,剛要往裡走,葉楚便披著毛毯,自己走了出來。
邵玉城腳下一頓,目不轉睛地望著她,“楚楚……”
女人一笑,開口:“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她的聲音沙啞疲倦,宛如被人抽走了全部的生機和活力。
邵玉城聽得揪心,五指緊握成拳,“楚楚……”
葉楚抬手給了他一巴掌,“別叫我,滾!”
說完就跑出了警局。
邵玉城自然追了出去,想去拉她的手,卻突然瞥見她手腕上的繃帶和血色,立馬抽回了手,從背後將她抱住。
葉楚被他一碰,下意識瑟縮了下,這一下顫抖在邵玉城眼裡變得格外扎眼。
“對不起,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