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逐漸颳起了風,助長了火勢的同時,也讓直升機救援的可行性變得更加渺茫。
無奈之下,消防員以最快的速度佈置好樓下的一切救援設施,對樓上的人發出了最後的訊號。
江臨緊緊把段悠護在懷裡,縱身一躍。
唐季遲聞訊趕到時只看到這樣一幕,他驚得眼眸睜大,陌生的情緒驟然而至,狠狠敲打在他的前胸和後背上,震得他心頭一陣發麻。
所有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有些膽小的女生甚至尖叫著捂住了眼睛。
可唐季遲就這麼一瞬不瞬地睜著眼睛從頭看到尾。
每一個細節,都在他漆黑無垠的眼底放大。
比起“躍”這個字眼,或許“倒”更適合江臨方才下落的動作。
他不是直直跳下來的,而是背對著五樓視窗往後一仰,躺著倒了下來,不過他用盡全力弓起了身子,避免後腦勺最先受到衝擊。
這不是最安全的姿勢,但是,唐季遲卻在那一瞬間無師自通了他的考量——
為了懷裡的人。
這樣的姿勢,對昏迷不醒的段悠來說,是最安全的。他把她完全抱在了懷裡,緩衝網和巨大的氣墊是雙重防護,而最後的保障,卻是他的肉體凡胎。
耳畔風聲呼嘯而過,江臨的腦海裡一片空白。
兩秒,甚至更短,大約也就是自由落體停止的剎那,他被軟墊的彈力向上空微微彈起。
眼前的世界顛三倒四,他卻什麼都感覺不到,像是與周圍失去了一切的聯絡。
短暫的麻痺過後,遽烈的痛楚卻突然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
每一塊骨頭都被碾碎,每一個器官都錯了位,他整個人如同被五馬分屍,四肢百骸都被不同的力量死死拽向不同的方向,不受控制地開始抽搐。
隱忍如江臨,也不禁痛得張口想要叫喊。
可雙唇剛一張開,鼻腔和口腔就同時被腥甜衝破。
……
a大女生宿舍著火的訊息很快傳遍了大街小巷,人們看到訊息,紛紛慶幸那天晚上舉辦了新生歡迎晚會,不然傷亡數字肯定不僅僅是這樣——
一個女生重度燒傷,幾乎毀容,還有一個男人,多處粉碎性骨折。
有些好事之徒甚至開始探討,原本應該沒有人的女生宿舍裡,為什麼會“恰好”只剩下一男一女,不知是誰放出話去,說那男人還是女孩的教授,輿論立馬換了風向,大家從同情逐漸變成了冷嘲熱諷。
深秋的鬱城,天乾物燥,溫度也越來越低。
這座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女生宿舍靜靜佇立在夜空之下,撲面而來一股凋敝和破敗的氣息。
車子在宿舍面前停下,司機開啟了後座的門,一條頎長有力的腿從車裡邁了出來,皮鞋踏落在地面上,制服長褲也從被拉扯的緊繃狀態回到了他自然站立時的修短合度。
男人裹著深色的風衣,在過於寂靜的夜晚裡凝視著這棟被四面封鎖的建築,眸光深暗,隱隱透著銳利。
他身後,還跟著臉色冷峻的商伯暘。
身旁的警員忙為二人介紹道:“頭兒,商總,就是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