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豔言語裡的譏諷只要是長了耳朵的人都能聽出來,她一點掩飾都沒有,就這麼直白地呈現在她面前。
段悠抿著唇,沒說話,她也知道事到如今再硬撐下去沒有任何意義,可是讓她在張豔這樣小人得志的挖苦中承認自己的失敗,她怎麼都覺得難以啟齒。
距離劇場不遠的學校門口,一道靚麗的身影從計程車上走下來,一下就抱住門口等待已久的女人,“可嵐,等很久了吧?”
女人也回抱了她一下,便又鬆開,笑道:“沒有很久,我也剛出來。”
“你不是說買了情侶座準備約你們辦公室新來的帥哥嗎?怎麼又把我叫來了?”
紀可嵐聞言,嘴角的紋路僵了僵,很快又笑著唾棄她,“哪壺不開提哪壺!人家帥哥今天有約,我花大價錢買的門票只好便宜你了。”
兩人有說有笑地往劇院的方向走,女性朋友間的話題總是三句離不開男人,“可嵐,你說的那個帥哥到底有多帥啊?有沒有小月的男朋友帥啊?聽說她男友是男模呢,現在都要出道了……可嵐,你看什麼呢?聽沒聽我說話?”
“江教授!”可嵐沒有理會友人連珠炮似的問題,甩開她的手,幾步朝著人群中最挺拔惹眼的男人走去。
她的朋友亦是怔了下,看了過去,只見高大英俊的男人單手抄袋站在那裡,周身環繞著某種令人過目不忘的氣場,淡而無痕,卻能順著空氣一直蕩進人心中,把他和四周嘈雜的環境、擁擠的人群隔離開來。
他回過頭時,那張丰神俊朗的臉就這樣毫無徵兆地躍入紀可嵐和她好友的視線中。
“紀老師。”江臨看著她,倒沒有表現得多驚訝,就連在馬路上看到熟人的欣喜都沒有。
他還是一副淡漠的表情,語調稀疏平常,這讓紀可嵐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眼前的男人太過內斂,不顯山不露水,對什麼事情都是漠不關心,所以她格外期待能在他臉上看到一些不一樣的表情,或者說,能有什麼事情超脫他的掌控和想象。
不過,他怎麼在這裡?
紀可嵐望向他沒有插進口袋裡的那隻手,手裡握著對摺的門票,看不出是一張還是兩張。
又想到他今天早晨拒絕她時說的“有約”,她一下子心就被什麼攥緊了,“江教授也來看芭蕾啊。”
“嗯。”
他還是雷打不動的一個字,因為視線在人群中四處周移,所以音節被他的心不在焉拖長了些,顯得有點慵懶,音色卻好聽得讓人動心。
紀可嵐試探著問他:“你……在等人?”
這次男人的注意力被她的問題拉了回來。
可是這個問題,顯然他自己也回答不了。
這算是等人嗎?
他拒絕了段悠,她大概也不會獨自一個人來看芭蕾了吧。
可若不是等人,也沒有更好的解釋能說明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裡,還買了兩張門票。
第一次她給他的門票很顯然是和她的座位連在一起的,但被他親手撕了一張,如果他現在只買一張,座位就不是挨著排的了。
是在等人吧。
不過是在等一個,也許等不到的人。
紀可嵐見他沉思不語,根本沒有搭理她的意思,而好友又在一旁看著,頓時覺得尷尬不已,便僵硬地笑了笑,“我也約了朋友,芭蕾快開場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走了。”
“好。”
朋友的嘴唇動了動,好像還打算說些什麼,紀可嵐驀地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拖走,走出幾步後,自己卻又戀戀不捨地回頭。
“紀可嵐,你不是吧?”朋友在她耳邊大呼小叫,“那個人難道就是你跟我說的帥哥?”
紀可嵐眸光一黯,“是他。”
“那你可快點把他追到手吧,跟他一比,小月的男朋友簡直就是殘次品,到時候帶過去,也好讓她們開開眼。”朋友說著說著話鋒一轉,眼睛都瞪大了,“對了,你剛才叫他什麼來著,教授?他多大年紀呀?看樣子也就二十五六吧,怎麼都拿到教授職稱了?”
紀可嵐被她唸叨得心煩意亂,目光自始至終都定在男人的身影上。
是,他確實優秀得不可思議,年紀輕輕就已經是教授了,但紀可嵐總覺得,他的不可思議,絕對不止是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