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悠熹微的晨光往外走去,身後所有人都默默看著她,各式各樣的目光都有。
她只覺得那是熱辣辣的嘲諷,一道一道鞭打在她心上,傷口迅速潰爛,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可是她的背挺得很直,一如她來時那樣,驕傲地離開。
背後的男人盯著她的雙腿,隱約覺得她的步伐有些奇怪。
四百米的操場上,除了晨練和第一節課上體育的學生外,有那麼一道纖瘦的身影在慢慢跑著,一圈一圈,像是怎麼也到不了盡頭。
她一邊跑,一邊覺得風動髮絲,吹進了她的眼睛裡,牽出幾滴淚,還沒暈溼臉龐就又被風吹乾。
日頭越來越烈,第一節課下課了,操場上的人陸陸續續都離開了。
她還在跑。
視線裡赭紅色的跑道和刺眼的陽光做著抗爭,最終,所有的顏色都被那片茫茫的白光所取代。
緊跟著,她眼前一黑,腿一軟,就這麼跪在了跑道上。
她精疲力盡地倒下之前,一雙有力的臂膀卻及時撈住她向前傾倒的身子,把她整個人從地上抱了起來。
段悠睜不開眼,只能模糊地看見男人倨傲的下頷,略帶薄怒的嗓音落了下來。
“什麼都不解釋只知道悶著頭跑,昨天的伶牙俐齒哪去了?”
段悠難受得要命,好像有什麼東西堵在她胸口,胃裡又空空蕩蕩的,她只是蹙著眉頭什麼都沒說。
男人低眉垂目,她嬌軟又漂亮的臉蛋在過於刺眼的陽光下,好像被剝離了那層鮮豔奪目的色澤,臉色很難看,有種隱忍得厲害的感覺。
白皙的額頭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兩條柔軟的眉毛都快揪在一起了。
他沒再說話,把她送到了醫務室裡。
馮校醫略感無語地看著連續兩天出現在這裡的男人,又低頭看了眼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的女孩,摘下掛在牆上的聽診器,問道:“她怎麼了?”
男人蹙著眉眄她,目光裡大有一種“你是醫生你問我她怎麼了”的不耐,嗓音卻還是沉靜的,“她跑步的時候摔了一跤。”
馮校醫頓了頓,看了眼女孩的模樣,心裡大概有了譜。
陳天嬌回到寢室後半天等不到段悠回來,不停地看著手錶,眼看著下一節課馬上就要上課了,她也顧不上那麼許多,對林小曉囑咐道:“我去操場看看,下節課老師要是點名你替我答個到。”
說完就推門離開了,可是她在操場轉了一圈都沒看見人,詢問了附近打籃球的男生,聽說悠悠被送到醫務室去了,嚇得陳天嬌一口氣都來不及喘,急匆匆就奔向了醫務室。
她趕到醫務室的時候,床上的女孩還沒完全清醒,她直直的長髮就這麼散在白色的枕頭上,有點凌亂,更多的卻是虛弱。因為髮絲黑得格外有光澤,所以襯托著她的臉顯得異常沒有血色。
“你是她同學?”馮校醫端著茶杯看著她。
陳天嬌扶著門框,眼神這才落在寫字檯旁的女人和不遠處窗邊的男人身上,看清男人的背影時微微一怔,像是沒怎麼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我是。”她回過神來,“我是她的舍友,馮校醫,她怎麼樣了?”
“空腹做劇烈運動,有些低血糖,雖然目前沒什麼大問題,但我還是要說一句。”馮校醫啜著茶,語重心長道,“人是鐵飯是鋼,你們又不是天天起早貪黑的高中生,吃個早餐的時間都沒有?”
陳天嬌瞥了眼那邊靜立如一道剪影的高大身軀,故意放大了聲音也不知道說給誰聽,“她一大早就跑到教室去了,怕遲到挨罰。”
窗邊的男人還是那樣一動不動地站著,若不是他本人氣質非凡到讓人難以忽視的話,以他如此沉默的程度,根本連一丁點存在感都找不到。
江臨聽了陳天嬌的話,眸子不動聲色地落在病床上的女人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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