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矜被他攥得腕骨生疼,明豔嬌俏的臉蛋上,五官都皺在了一起,“你先放開,疼。”
男人這才意識到失態,放開了手,黑眸裡仍在洶湧著一浪高過一浪的波濤,嗓音沉而壓,帶著某種劇烈的不確定性,“悠悠,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段子矜低頭揉著自己的手腕,突然胸口悶得厲害,不想理他。
他的手攫住她的下頷,不給她絲毫逃避的餘地,強迫她看著自己。
段子矜別開目光,面板卻能感覺到從他沉黑的眸子裡傳遞出來的燙人的炙熱,害得她臉頰莫名就有點燒。
她沉著臉,抬手打掉了他的手,冷聲道:“沒聽清楚算了。”
說完,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可是沒走出兩步,就叫男人拉住了,用力一帶,他結實的胸膛就貼上了她的後背,手臂如鋼鐵一般緊緊圈住了她。
段子矜沒回頭,身體亦是僵硬的被他這樣抱著,能感受到他落在她鬢角耳廓的氣息和聲音都是模糊紊亂的,“悠悠,你剛才說,我兒子?”
“你聽錯了。”
“沒有。”他回答得很快,按著她的雙肩把她整個人轉過來,面衝著他,他的手掌就停留在她臉頰上,帶著顫抖,嗓音啞得不像話,“我沒聽錯,你說我兒子!悠悠,孩子活著,孩子活著!是不是?”
也不知道為什麼,在見到這個從來都處變不驚、臨危不亂的男人難得顫抖成這樣的時候,段子矜第一反應竟然是想哭。
雖然她早知他愛她,愛得很深,愛成了病。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可是這一刻,她還是想落淚。
她垂在身側的手指收攏起來,指甲嵌入掌心,疼得整個神經都蜷縮著。
段子矜以為自己可以放下過去,淡然安逸地重新開始,甚至在美國的兩年裡,她都沒有想過要報復誰,要向誰討回什麼。
但在看到男人黑眸深處那些竭盡全力壓抑、剋制的遽烈的情緒時,她突然,就感覺到了恨。
原本這個男人該是她的丈夫,她們該擁有世界上最美滿的婚姻、家庭,她不必錯過她兒子叫的第一聲“媽媽”,而他也會在孩子的床前教他叫“爸爸”。
然而這一切,都被毀了。
都被毀了。
毀得面目全非。
原本屬於她的東西……
這些原本都是屬於她的東西啊!
不僅如此。
她和他之間的隔閡,註定了連銀耳都無法擁有一個健康完整的家庭。
明明,銀耳應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他的父親出身名門,背景雄厚,能給他最好的一切;母親儘管不如父親那麼優秀,卻也品行端正,溫柔善良,足夠將他培養成有氣質有修養的紳士。
可,現在呢?
他的父母分居兩地。
父親久病不愈、偏執成疾;母親心性冷清、漠然外物。
孩子何辜,他為什麼一生下來就要承擔這些……為什麼?
還談什麼原諒,談什麼寬容?
越想,腦海裡那些連成片的神經就變得越尖銳,濃稠的恨意從心底湧現出來時,段子矜才發現,其實她心裡,也有癥結。
只是藏得太深太不易察覺,所以她周圍的人、甚至她自己,這兩年來都以為她已經放下了過去。
理智告訴她,她不該像姚貝兒一樣不可理喻。但情感上,這種足以吞噬一切恨意確確實實需要一個落腳點,一個發洩的出口。
這是段子矜第一次體會矛盾到快把她撕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