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伯暘看不下去了,從他床頭拿起一疊裝訂好的a4紙扔在他面前,“這是第一天晚上的觀測資料,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江臨腦海裡忽而劃過不祥的預感,整個人像是一腳踩空了,不停地往下墜……
握著紙的手微微顫抖,紙上,從0點到8點每半個小時的資料都記錄得完好。清絕雋秀的柳體,字如其人。
他們平時的監測資料是直接存在電腦裡的,可她沒有實驗室專用的記錄程式的密碼。
她……
江臨緩緩抬起頭,眼中的神色讓人不忍去看,商伯暘和傅言都下意識地別開了頭。
“這是她記的?”他問。
商伯暘道:“g市還沒有調派常駐的科研人員。”
言外之意,是了。
江臨把資料小心翼翼放在床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醞釀什麼。
驀地,出手如電,在眾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握住手邊的支架重重砸了下去。
“嘩啦”一聲,清脆刺耳。
輸液瓶和支架倒在了地上,輸液管也抻斷了,針頭斷裂在江臨的面板裡。還好商伯暘躲得快,不然這一下,該是砸在他頭上的。
江臨臉上的狠戾之色誰也不曾見過,他的一條腿還纏著繃帶就從病床上起身,高大的身影晃了晃,他抿著嘴唇,照著傅言一拳就揍過去。
二人震驚至極,卻不敢還手。江臨下手不輕,傅言俊美的面容被他打出了淤青和血色,“哥!”
越來越多的人湊到了門口,邵玉城聞訊急忙趕到,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一幕,“怎麼了?”
商伯暘一腳踹上了門,對外面的人吼道:“都他媽別進來!滾!”
說著,幾人一起制住了江臨,“哥,你這是幹什麼,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麼話……”
“你們他媽是不是沒長腦子!”江臨終於說話了,嗓音似驚雷炸響,誰也沒想到,一向溫文爾雅、從容淡靜、受過良好教育的江大公子也有口出髒話的一天,“她一個大活人生病了你們看不出來嗎?把她一個人丟在那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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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這件事,商伯暘心中多少也愧疚,語氣僵硬極了,“是她自己要求留在那裡的。”
江臨冷笑一聲,“你當她傻還是我傻?”
“是真的,哥。”傅言擦著嘴角的淤血,“她說研究所沒人守著,出了事你要擔責任,而且這些資料需要記錄……所以她執意留在那裡,等人交班。”
等人交班,意味著她忍著病痛,穿著溼漉漉的衣服,獨自熬到了第二天早晨九點。
江臨好似被誰一把攥住,肺裡的空氣、血管裡的血液一點點被擠幹。
段子矜……
他閉上眼,眼前浮現出她虛弱的病容。
忽然想笑——
段子矜,你難道不知道,若你的病情再耽誤片刻,連命都保不住。
你不知道嗎。
江臨眸光清冷,落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拳頭漸漸攥緊,把血管裡的針頭都逼了出來。
你罵她虛偽,其實真正虛偽的人是你自己。
承認吧,江臨,你在心疼。
商伯暘就近靠在門板上,臉色冷冰冰的。他知道大哥心情不好,兄弟間的義氣也不允許他在大哥傷勢未愈的時候上去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