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子宮…”
這三個字像冰錐子,狠狠砸在眾人心頭,會議室的空氣溫度彷彿又降了好幾度。
不到最後一步,誰也不願意走到那。
最後是血管外科,李建軍派來的也是一位經驗豐富的副高。
“李主任的意思,換血管這部分,時間同樣是命。”
“雖然有體外迴圈頂著,但頭臂幹、左頸總、左鎖骨下這幾根供腦袋和胳膊的血管,能少斷血一秒是一秒。”
“我們傾向用帶分支的人工血管,爭取一次吻合到位。”
“縫合要求極高,必須滴水不漏。抗凝狀態下,稍微有點滲血,後面就可能收拾不住。”
一個接一個的難題被丟擲來,層層疊疊,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
體外迴圈的精妙平衡。
麻醉的步步驚心。
剖宮產的極速止血。
主動脈置換的毫釐之爭。
每個環節都佈滿了地雷。
更要命的是,這些環節不是按順序來,而是在同一個極度壓縮的時間視窗裡,高度重疊、互相牽制地進行。
這難度,不是簡單的疊加,是指數級的暴增!
陳青鋒聽著,手裡的筆在紙上飛快地勾畫,流程圖、箭頭、標註、風險點,轉眼就鋪滿了紙面。
他大腦高速運轉,將各科提出的問題、方案、顧慮,迅速拆解、分析、重組、模擬。
“行了,各位老師。”陳青鋒放下筆,抬起頭,“基本的技術難點,初步的想法,都擺在這兒了。”
“現在,咱們得把這些點,串成一條線。”
“弄出一個詳細的、精確到分鐘甚至秒的操作流程!”
“從病人進門、麻醉誘導、消毒鋪單、建立體外迴圈、剖宮產、娩出胎兒、新生兒處理、主動脈置換、撤離體外迴圈、止血、關腹…”
“每一個步驟誰負責?需要多少時間?下一步什麼時候介入?可能出什麼岔子?第一、第二、第三應急方案是什麼?”
這話一出,會議室裡針落可聞。
這已經不是討論,這是在紙上預演一場與死神的競速賽!
在座的都是行家,誰都明白這話的分量。
這不是寫一份常規手術記錄。
這是在繪製一張通往無人區的地圖,圖上的每一筆,都牽著兩條人命。
陳青鋒沒給他們太多時間消化這份沉重。
他轉身走向白板,拿起記號筆,拔掉了筆帽。
“時間軸,從病人進手術室門開始算,T等於0。”
一行字出現在白板頂端。
“麻醉科,錢副主任。”
“誘導插管需要多長時間?”
“從給藥到氣管插管成功,建立有創動脈監測和深靜脈通路,最快多久能搞定?”
所有人的神經,瞬間被拉緊,聚焦到了那塊白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