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傳來敲門聲,是楚先生來了,江月出去迎接。
江星兒慌了神,急忙從炕上跳下去,倒水清洗臉上的淚痕,一遍一遍,猶自覺得哭腫的眼皮很難看,無顏見師尊。
她又羞慚又激動,乾脆關了臥室的門,從視窗向外張望。
姐姐和師尊面對面站在院子裡,兩人小聲交談,聽不清說了些什麼。
師尊白衣勝雪,清俊的容顏散淡如蓮,一如在學堂裡那般從容優雅,可是又和在學堂裡完全不一樣了。
他上揚的唇角勾起漂亮的弧度,那是一抹笑意,從心底流淌出來的笑意,明媚而喜悅。
他看著姐姐的目光柔和似絹,裹著萬語千言……
這麼長時間以來,每天在學堂裡,江星兒的眼睛只圍繞著師尊轉。她熟悉師尊臉上的每一絲表情,身體的每一個動作,明白他的變化是因為什麼。
江星兒心裡湧起一股酸澀,彷彿壓上一塊大石頭般沉重,漸漸往下墜落。
與此同時,江珍珍也從另一間臥室的窗戶向外張望。
如斯清俊的少年,猶如從畫中走出來的白衣書生,令人怦然心動,這才是姑娘們的夢中情郎啊。
可惜她一個小寡婦,再也沒有機會做這種美夢了,江珍珍想到這裡,內心不免悲哀苦澀。
江月要錢有錢,要男人有男人,什麼都不缺,自己哪裡比她差?憑什麼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她卻唾手可得?
對比之下,江珍珍越發鬱悶,心裡充滿了對江月的嫉妒。
江星兒擦掉溢位來的淚水,再睜開眼時,只見師尊轉身向外走,姐姐出門送他。
這一瞬間,江星兒的傷感達到了極點,她竊以為,師尊來家裡是看望她,安慰她的,甚至再給她一次讀書機會的。
結果,師尊連問都沒問她一句,和姐姐說完話就出去了,原來師尊根本不是為她,是為姐姐而來的。
師尊對姐姐真好,即使姐姐拒絕了他,他仍然喜歡姐姐,眼裡看不見別的女孩。
江星兒心裡翻騰起一種很複雜的感受,她說不清那是什麼。
過了不久,江月回來了,先去翻了翻火上煎著的藥,接著回到臥室看星兒。
江星兒呆呆地坐在炕上,雙手抱膝,眼淚止不住往下流。
江月心疼,脫了鞋上炕,拿帕子給星兒擦淚,卻被星兒推開了手。
江月忽然閃了一下,星兒向來溫順,今天肯定是心情不好才這樣的,她也未在意。
江月柔聲道:“星兒,剛才楚先生來看你,讓我轉告你,別傷心,彆氣餒。”
江星兒霍然抬起頭,哽咽著問:“師尊真……是來看我的?那他為什麼……不見我就走了?”
江月頷首:“真的,你今天考試沒透過,楚先生怕你傷心,過來安慰你。這不,你躲在屋裡沒出去,姐姐知道你現在不好意思見他,便沒讓他進來,他說的話由姐姐轉述給你。”
江星兒心裡竄起一股無名火,堵在胸口悶悶的。
姐姐是笑話自己考砸了沒臉見師尊,還是根本不願意自己和師尊見面,師尊是來看自己的,她憑什麼替自己回絕了?
江星兒想質問江月,又沒敢開口,咬著牙,憋得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