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在儘量保持脖子不動的情況下,抬眸望了望黑衣刺客。
他個子很高,用黑巾把臉蒙得嚴嚴實實,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昏暗的光線下,江月看不清他的眼神,卻能感覺到他強大的氣場,鋪天蓋地壓過來,幾乎令她窒息。
還有他身上濃郁的血腥味,直衝她的鼻子。
江月銀牙緊咬,剋制著內心極度的恐懼,被殺死也不能被嚇死。
黑衣人內力高深,目光如炬,把江月的神態盡收眼底。
只見她微抬著下巴,目光清冷而倔強,明明害怕到極點,面上卻不顯露出來。她不哭喊,不求饒,沉穩冷靜,這份魄力比有些會武功之人都強百倍。
其實此時此刻,在生死存亡之際,江月心裡也慌,也亂,她知道越慌越壞事,越哭越容易惹煩刺客。跟冷血殺手求饒是不管用的,只有保持清醒的頭腦,或許還能想出辦法,抓住活命的機會。
黑衣人想不明白,她怎麼知道竹屋裡有打鬥?
黑衣人更納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在得知屋子主人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她不顧一切的衝過來,檢視他的安危,是什麼給了她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氣?
他只知道,她這麼做很傻,傻得不能再傻。
黑衣人眯了眯眼,下意識往後收了收劍,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字:“傻瓜。”
江月驀然睜大了雙眼,刺客是在嘲笑她嗎?她怎麼感覺這聲嘲笑中帶著幾絲責怪的意味呢。
他說得對,她是挺傻的,衝過來湊什麼熱鬧,打不能打,跑不能跑,純粹是來送死的。
看樣子,啞巴美男已經被刺客殺死了,再想調戲他,得去地下找他了。
這個刺客的嗓音很特別,清越乾淨中透著低沉渾厚,兩種完全不同的音質完美的糅合在一起,竟有一種迷惑人心的磁性。
不,應該是魔性。
她詞窮,不知該怎麼形容,只覺得好聽極了。
短短的兩個字,如微風拂過琴絃,在江月的耳邊泠泠響過,留下令她回味的餘韻。
江月是聲控,情不自禁讚道:“刺客,你的聲音真好聽,珠落玉盤,不,不,還不夠!應該是銷魂蝕骨……你殺我之前,再陪我嘮幾句嗑,我就死而無憾了。”
刺客完全被她的讚美雷住了,他極少開口說話,聽到他聲音的外人都被殺死了,所以從來沒有誰誇讚他的聲音好聽。
他記不清多久沒有說話了,久到他自己都以為自己真的變成了啞巴。而今天他被這個傻女人鬧得情緒失常,竟不知不覺中開了口。
他只覺得嗓子乾澀沙啞,聲音很難聽,落到她耳中,她卻說好聽,還整出個什麼詞,銷魂蝕骨。她哪裡是讚美他,分明是調侃他。
小女人,死到臨頭了,小嘴吧嗒吧嗒的還不住聲。
刺客手一緊,江月只覺得蓬勃的殺氣頓時從劍刃噴灑到她脖子上,她生生打了個寒顫,看來今番在劫難逃了。
江月皺皺鼻子,深吸一口氣,“大俠,你何苦為難我一個小女子,如果你非要殺我,請讓我臨死前,進屋再看啞巴美男一眼吧。”
“你很關心他嗎,可惜他已經死了。”刺客冷酷地說。
江月又聽到了他的聲音,這句更長些,更讓她回味,只不過他的語氣太冷酷無情。
江月癟癟嘴:“是挺可惜的,如果留一口氣在,我還能給他做人工呼吸試試。”
刺客聽到這句話,周身驟冷。他暗中咬了咬牙,轉轉眼珠,突然撤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