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她們不可能不知道。
至少...
長亭認真看向崔氏,崔氏正極其恭順地捧著一盞杏仁豆腐侍奉庾皇后。婆母慈祥,兒媳孝順,好一副母慈子孝圖。可一旦拿鋒利的匕首將這幅圖劃爛,露出來的便是充斥著血腥味的敗絮。八年的陸家是這樣,如今的石家也是這樣。
外患尚在,內瓤已爛。
沒有誰是真正靠得住的。
城外的難民還在,土地中庶民們乾涸的鮮血還在,建康城從姓符改成了姓石,可這帝王座椅下面仍然是腐臭的,萬里河山仍舊千瘡百孔的。國仍然不泰,民依舊難安。
長亭緊緊攥住拳頭,別過眼去,如果是石闊,她能夠心安,如果是十年前的風華仍在的石猛,她也能夠心安,可為什麼偏偏是石閔!
為什麼偏偏是石閔!
為什麼偏偏又是用這樣的方式!
“留芳臺子已經搭好了,皇后娘娘與諸位夫人娘子可預備著啟行了。”晚煙聲音溫婉如常,長亭抬頭細看卻見其手攏袖中指尖微微顫抖,長亭回頭再看白春已經回來了。長亭側身輕聲問白春,“可已與她說好?”
白春斂眉低首,輕輕點頭,有些擔心道,“夫人不怕這事兒有假?萬一是假的,咱們豈不是唯恐天下不亂?皇后必定覺得咱們居心叵測...”
白春給晚煙說的是,今日石閔要反。
白春並不知道石闊已亡,晚煙和皇后也不知道,她們都不需要知道,皇后和石猛一旦知道,反倒會因情感而壞事。
“假的就假的啊。”典獄司典獄司點
眾人已起了身,三三兩兩地向留春臺去,長亭搭著白春的手起身,側耳輕聲道,“假的豈不更好?若是假的,就當咱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若是真的,現在提前告訴皇后和君上,到時候也不至於落得個被動挨打的境地。”
白春有點看不懂了。
正巧王太夫人走過來,長亭便於之相邀一道出去,長亭止住話頭,看了眼正被晚煙細心攙扶的庾皇后,心頭一嘆,如今形勢嚴峻,蒙拓與陸長英是否知曉此事尚無定論,一旦石閔今日發難,她陸長亭除了張黎手下的巡備司,一點底牌都沒有,如今能拉攏一個便算一個。之前她不會也不敢向宮裡遞話,一來怕風吹草動讓崔氏警覺,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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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石閔是石猛與庾氏的親兒子啊!
石闊一死,石猛只有倚重這個驍勇善戰的成年長子了!
這種情況下,誰又能精準地預測到石猛與庾氏的反應,萬一他們認為石閔掌不住蒙拓,為保石家江山,反倒要為自己那駑鈍的長子清障鋪路怎麼辦?到時候腹背受敵,長亭不認為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可以活著和蒙拓再見面。
王太夫人笑著攥了攥長亭的手,老人家很慈祥,“玉娘如今在我們家,你放心。”
長亭也笑,“我有什麼不放心的,玉娘往後可是要住在太夫人家裡頭的,與您是一家人,王家我都不放心,我還真不知道哪兒能放心了。”
王太夫人笑著再拍拍長亭手背,“王家雖門楣不顯,可託戰亂的福,對要死人的事都是嗅得到味的。”
長亭抬頭慢慢笑起來,再輕輕點頭。
留春臺搭好了,隨時準備開唱,女眷點了幾齣戲,庾皇后又添了幾折戲,要不是闔家團圓的戲碼,要不是才子佳人的話本,長亭正坐於庾皇后右側,崔氏落座其右側,石宣小姑娘在後面嘰嘰喳喳的,庾皇后偏頭睨其,石宣當即安安分分,只剩下兩隻眼睛骨碌碌地左右轉。
長亭細看庾皇后神色,並未查見任何異常。
長亭默不作聲地別過臉去,認真看臺上正咿咿呀呀唱著的戲。
畢竟過會子,臺下的戲怕是也要上演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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