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鳥凌和中村一郎一起走出白鳥財團的那個場景,恐怕會成為在這附近辦公的員工一整天的談資。
中村一郎也沒叫自己的專職司機,他上了白鳥凌的車,與白鳥凌共同坐在後座上。
司機對著中村一郎十分有禮貌的問好,畢竟中村一郎的身份特殊。
漆黑的高階轎車行駛在冬季的馬路上。
“中村叔叔,我沒想到你這麼輕易就願意跟我走一趟。”
“我早就想過這件事,只是需要一個契機罷了。而這個契機現在出現了,託少爺的福。”
在與中村一郎幾乎並肩坐著的時候,由於兩人距離十分接近,所以白鳥凌看向中村一郎的時候,注意到了他稜角分明的面龐上也有了些許微弱的皺紋。
那個在東京商界叱吒風雲的中村一郎終究也老了。
未婚,膝下無兒無女,為人處世雷厲風行一絲不苟,讓人很難想象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即使坐在車裡的時候,他仍舊坐的筆挺,手掌蜷縮成拳放在膝蓋上。
白鳥凌並沒有什麼與中村一郎單獨相處的記憶。
在那些未經人事的年歲裡,中村一郎的出現往往是因為他常常伴隨自己的爺爺白鳥健次左右。
這樣的人,很難想象他會有朋友。
或許九條正雄就是他唯一的朋友,只是他不小心把對方弄丟了。
這輛高階轎車最終停在了一條僻靜街道旁的一間小酒館門口。
正值中午時分,小酒館內並沒有客人。
畢竟這個位置並不靠近辦公區,而且小酒館多是上班族在下班後的娛樂場所之一。
中村一郎和白鳥凌下了車,站在這間小酒館門前。
白鳥凌沒有動作,他甚至沒有更近一步的打算。
“要不然,中村叔叔您一個人進去吧,或許老朋友之間的敘舊我這個小輩不應該摻和其中。”
“少爺您還是跟我進去吧,不瞞您說,我現在心裡有些緊張。”
“沒想到中村叔叔也會緊張。在我的心裡,中村叔叔就是超人,是我從幼時起的榜樣,我總夢想著成為中村叔叔這樣的帥氣男人。”
“少爺不必學我,也不該學我。像我這種人,孤獨一生,也算是自作自受。”
中村一郎說完,拉開了面前小酒館的門。
小酒館的門正對著櫃檯,有些禿頂身材發福臃腫的老闆正趴在櫃檯上百無聊賴的看著雜誌。
當冬季正午的陽光透過開啟的門,穿過中村一郎的肩膀空隙時,他高大的身影就這麼出現在了酒館老闆面前。
已經失去往昔風采的小酒館老闆抬起頭的那一刻,他本就不大的雙眼明顯睜大了,嘴巴也微微張開。
他沒有感到震驚,因為他早就知道這一幕早晚會出現。
可是當兩個男人再相聚的時候,彼此之間,時間彷彿在此刻靜止定格。
小酒館的老闆自然就是九條正雄。
他是九條夢想的父親,也是當初為了中村一郎攬下私吞公司財產罪名的男人。
中村一郎是那種不善於表達感情的男人,而這一點,九條正雄也清楚得很。
“中村大哥,您來了。”
這是九條正雄看向中村一郎時說的第一句話。
即使歲月更替,年華不在,他們也不再意氣風發。
但是當這句稱呼傳進耳中的時候,看著面前身材相貌已經走形變樣的九條正雄,中村一郎忽然就眼眶一紅,淚水不停地從眼中湧出。
他有想過九條正雄不是那種不會原諒他的人,但是他又怕九條正雄不怪他,這樣他的心理負擔只會更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