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緻又耐心,像嘴對嘴給雛鳥餵食的鳥媽媽。
而在這個過程中,作為促成原主落進火坑中的罪魁禍首雲大嫂,沒少出現在原主的記憶中。
所以,沈玉樓一眼就認出了那張顴骨高聳的瘦猴臉。
此刻兩人目光對上,雲大嫂非但沒有絲毫心虛,還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親親熱熱地上前來跟她打招呼。
“哎喲,瞧瞧咱們的玉樓丫頭,越長越水靈了,這臉蛋,這眉眼,多俊啊,就跟那畫上的人物一般好看!”
張口就是一通誇。
還是當初誇讚小秀才的那套話術。
沈玉樓都懷疑這人是不是見了豬也要這麼誇。
再看看雲大嫂那張瘦猴似的長臉,還有撲面而來的尖酸刻薄氣息,沈玉樓都想打盆清水洗洗眼睛。
她哼笑了聲,斜睨著雲大嫂,淡淡道:“好看談不上,但至少是個人,不像某些人,披著一張人皮,結果卻不幹人事,淨幹一些豬狗不如的勾當。”
當初原主去秀才老爺,秀才老爺給了原主家三十兩銀子的聘禮錢。
而這三十兩銀子,有二十兩銀子落到了原主大嫂雲氏的手中;然後這二十兩銀子,又透過雲氏的手,流進了雲大嫂的手中;而云大嫂則拿著這筆原主賣命換來的錢,去給自己的賭鬼兒子還了賭債。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雲大嫂就打上了賣了原主給自己兒子還賭債的算盤。
原主的爹孃不是東西,磋磨原主;可若沒有云大嫂特意送上門的訊息,他們也不能找到這樣一個賣了原主的路徑。
畢竟秀才老爺家住在縣城,跟大牙灣村隔著三十多里的路程,訊息還傳不了那麼遠。
所以,沈玉樓這番話說得十分不客氣,就差沒指著雲大嫂的鼻子罵豬狗不如了。
後者心裡面本來就有鬼,哪能聽不出沈玉樓話中的意思,又羞又惱,面上青一陣紅一陣,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一旁的周氏見了,樂得不行,使勁擰了把大腿肉,才勉強忍住沒笑出聲來,心中大罵雲大嫂活該。
她早就看雲大嫂不順眼了。
奈何因為兒媳雲氏的緣故,她一直不敢拿雲大嫂怎麼樣,有時候甚至還得捧著端著這老賤人。
如今難得見雲大嫂吃癟,周氏的心裡面別提多暢快了,頭一次看沈玉樓順眼了幾分。
她拉住快要壓不住火氣的雲大嫂,看似勸架,實則提醒道:“行啦行啦,她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片子,不會說話,你跟她一般見識幹啥?咱們還是趕緊張羅生意吧,不然二兩銀子的大肥肉要打水漂了!”
雲大嫂聞言,果然便怒不起來了;再想想出門前丈夫的再三叮囑,雲大嫂甚至還得假裝什麼也沒聽懂,強行擺出張笑臉來。
丈夫再三告誡過她,不能跟沈玉樓這邊發生爭執,他們來這裡是為了做生意掙錢,不是為了跑來跟人吵架。
沒辦法,為了這門生意,他們家投進去不少錢,鍋碗瓢盆不上算,光是熬湯用的骨頭和大肥肉,就花了將近二兩銀子。
因為周氏說,他們晚來了一步,要先用大肥肉,把客人搶過來,等培養出老顧客了,後面才能大把大把地掙錢。
這也是他們刻意將攤子擺在沈玉樓攤子旁邊的原因。
不僅僅是為了方便搶客,更是為了方便勞丁們做對比。
同樣的價格下,一碗飄著幾個蘿蔔塊的清湯,和一碗不但有蘿蔔,還有肥肉片子的肉湯,傻子也知道該買哪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