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今天吃點什麼嗎？”陳淺淺輕聲問。
“吃不下，帶我下樓散散步吧。”張華努力撐起身體。
陳淺淺點點頭，扶起她，很吃力。
左雲推門進來，“你們？”
“哦，我想出去走走。”張華勉強微笑。
“我來扶您吧？”
張華點點頭。
陳淺淺倒也覺得稍微輕鬆了些。
陽光打在路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張華步子很慢，弓著身子，是不是要停下大喘幾口氣。
“阿姨，休息會吧。”左雲開口。
張華點點頭。
長椅上，三個人。陳淺淺和左雲分坐兩邊。
“能同時看到你們兩個真好。讓我想起了年輕的時候。淺淺，我是不是沒跟你講過我和你爸的故事？”張華看著遠處，笑的靦腆。
“是，你從來不提。”
“我不提是因為不敢提。”張華捂著肚子，一陣疼痛過去後緩緩開口，“我和你爸，就是這樣一個午後認識的。也是在醫院。他去看你奶奶，我去看你外婆。兩個老人住在同一間病房。你爸很勤勞，也很孝順，不像我，很少去看你外婆。”
“你為什麼很少去看外婆？”陳淺淺安靜地說著。
“淺淺……”左雲拽拽她，這個時候不要再質問了。
“沒關係的。因為我忙著賺錢。你外婆是癌症，需要很大一筆費用。”張華眯著眼，“那時候你爸經常幫著照顧你外婆，還帶兩個老人下樓溜達。不幸的是，你奶奶先走了。我以為你爸從此就消失不見了，沒想到他對我說，好好掙錢，這裡交給他。那時候我不知道為什麼那麼相信他，又那麼賴著人家，就好像本應該這樣。我在外面拼命賺錢，拼命到每頓飯只吃一個饅頭，一發工資第一時間就是去住院部充費。我沒有白天黑夜，直到錯過你外婆最後一面。但我沒有後悔。張羅完你外婆的喪事，我還在拼命，可能是慣性，也可能是不想回憶的逃避，是你爸爸帶我走出了陰影。”
“媽，請問舅舅在哪裡？”
“你舅舅那時候正在考試，研究生考試。真羨慕他，有文化。也是我們家的驕傲啊。”
“哦，那……”
左雲伸手在背後掐了她一把，她瞪大眼睛望著左雲的搖頭。
轉念一想，也是，算了，不要說了。
“你爸是那種什麼都不爭，髒活累活搶著做的人。只可惜沒錢。我和他的日子如果沒有你舅舅倒也活得輕鬆。只可惜供你舅舅讀書，又加上你的出生，家裡一貧如洗。後來你爸就撒手人寰了。我又開始用拼命來忘記。可是直到今天，我都沒能忘記他。”
陳淺淺不語。
“阿姨，回去吧，今天已經在外面待很久了。”左雲看著虛弱的張華。
“再待一會兒吧，這樣的機會對我來說怕是很少了。”張華苦笑，“你們兩個還是有感情的，我看得出來。淺淺……”
“好了媽，回去吧，外面有些涼。”她遞個眼神給左雲。
左雲只好扶起張華，回了病房。
良久病人才睡下，左雲看著陳淺淺。
“出來挺久了，公司沒事？”
“沒事，孫緒會做。”
她就沒再看他，去一邊睡覺。怎麼會睡得著，不過不想見他罷了。
左雲也知趣，離開了。
“喂？老闆？”
“嗯，最近兩個月，你能出席的就頂著吧。”
“我……”孫緒多少知道些，“好吧，你保重身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