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裴鳳隕皺了皺眉。
江絮勾了勾唇,眼底閃過一抹嘲諷,微微垂下眼瞼,輕聲說道:“江子興打了馮氏,還把她肚子裡的孩子打掉了,不給她煎藥,就差一點馮氏就命歸西天。我來之前,太師府剛派人把她接走。”
“而且,皇上派人召江子興入宮。我想,馮太師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整治害了他女兒的人。”江絮說道,又抬起眼,“馮太師疼愛女兒,但我不認為,會無條件地疼愛。”
裴鳳隕微微皺眉。
她說得有道理。江府,並不可能被太師府一味維護。以他對馮太師的瞭解,想把一個人捧到雲端,再打落凡塵,是再容易不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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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果馮氏太執著於江子興,馮太師完全可以再把江子興捧起來。到那時,江子興心氣皆失,便是馮氏腳下的一條狗。
“你可以扳倒江府。那馮氏呢?她可是害死你的另一個背後兇手。”裴鳳隕又道。
“她最愛江子興,可是江子興不愛她,甚至恨她。她最愛面子,可是她已成為滿京城的笑柄。”江絮說道,眼中透出厭恨、快意,“往後的幾十年,她不會有一日過得高興。”
裴鳳隕聽罷,慢慢勾起薄唇,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頓了頓,那絲笑意一閃而沒,他又問道:“你不會以為,馮氏會放過你?”
江絮一愣。
“你小瞧了太師府。如果馮氏要找你出來,不論你隱居何處,最終都會被她找到。”裴鳳隕說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晉王府已經消失了,誰會護著你呢,絮兒?誰會護著你的母親呢?”
裴鳳隕敏銳地捕捉到,江絮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懼,搭在腿側的手指,輕輕敲動起來。他沒猜錯,她選擇裴君昊而非他,便是因為,一開始的時候,裴君昊庇護了她的母親。但是,裴君昊能庇護多久呢?
“晉王府到底為何會消失?”江絮抿緊嘴唇,看著裴鳳隕問道。
裴鳳隕不答,反問她道:“絮兒,為何你不問我,前世是如何死的?”
江絮一愣,垂下眼睛:“你是如何死的?”
裴鳳隕有些不滿地擰起眉頭:“絮兒,你當真一點心思也不肯放在我身上?”
江絮心中微顫,抬起頭,靜靜地看著他,語氣平靜:“死在戰場上。”
她從前不問,是因為她知道,他絕不可能因為後悔殺了她,而愧疚自盡。他是個王爺,是個將軍,是個硬朗鐵血的男人。他只會死在戰場上。
聽了她的回答,裴鳳隕的眼中泛起笑意。他就知道,她懂他。
收回視線,不再看她,面龐一點一點變得冷峻:“我死在南疆的戰場上。”
南疆早有動作,本來隆安帝便頭痛此事,因著老晉王夫婦的戰死,而無人可用。北戎人也時常動作,裴鳳隕還要盯著北戎那邊。但是南疆詭秘,將士有去無回,隆安帝最終仍是指裴鳳隕去南疆的。
就連老晉王夫婦都戰死在南疆,裴鳳隕接到皇命,心中是有些憂慮的。他怕自己去了,也是一去無回。
他的絮兒怎麼辦?他還沒有和她同房,從此徹底親密無間。也許,他應該等她有了他的骨肉,再去南疆。如此,燕王府有了後人,她也有了倚靠。
就在他一邊盯著北戎,一邊分神盤算如何打南疆時,卻幾次三番聽到有關她的閒言碎語。說她和馮安宜屢次私會,暗通曲款。他知道馮安宜,她同他提起過,說馮安宜是個不錯的人,堪稱君子。
他再也按不下心中的猜疑,聽了梨香的話,闖入他們見面的茶館。他看到馮安宜的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口裡說著如何擺脫他,而跟他成就好事的話。再也忍不住,一劍拔出,刺向她背心。
思及此處,裴鳳隕心口微痛,他闔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才又說起來。
“南疆從沒停止過入侵的心思。我領兵南下,將士們水土不服,勉強撐了三個月,才漸漸適應。這時,卻有人在我們的水中投了毒,將士們中毒乏力,被南疆人一個個砍下頭。”裴鳳隕沉聲說道,口穩中隱隱含著巨怒,“我僥倖逃脫,卻又中了巫毒,終死在南疆的土地上。”
江絮一愣:“你……”
她一直以為,自十幾年前老晉王夫婦戰死南疆後,隆安帝派大軍血洗南疆,南疆已經被打服了。原來,那個卑鄙的國家,竟然一直在南邊虎視眈眈。
而裴鳳隕,他一向與北戎人打仗,無戰不勝。作為一個無往不利的常勝將軍,最後卻在南疆,而且死得那樣窩囊和狼狽。麾下將士全都被殺,不是公平而光榮的戰死,而是死在南疆人卑鄙的毒害下,無比屈辱地被一個個砍下頭。
他心裡,該有多難過?
“你……不怪你。”江絮忍不住勸道。
裴鳳隕深沉的眸子盯著她:“我死之前,抓到了那個投毒的人。你一定猜不到,那個人是誰?”
江絮一愣:“南疆的人,我怎會認識?”
才說罷,便見裴鳳隕眯起眼睛,高深莫測地看著她。
一個可怕的猜想,逐漸浮上她的心頭,下意識便搖頭:“不可能!”
絕不可能是裴君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