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京城的路上,兩匹馬兒一前一後,慢悠悠地走著。
走在前頭的那匹馬兒,背上伏著一個人影,一動不動,正是裴鳳隕。走在後頭的那匹馬兒,背上馱著兩人,前頭坐著江絮,後頭坐著裴君昊。
“咱們這樣慢吞吞的,什麼時候才能到?”看著逐漸黑下來的天色,江絮皺了皺眉。
來時,裴鳳隕把馬兒策得飛快,也走了一個時辰。他們這樣慢吞吞地走著,得走到什麼時候?
“那也沒法子。”裴君昊眼珠一轉,揚起下巴朝走在前面的馬兒點了點,“他傷得重,跑得快了就把傷口顛破了,到時就麻煩了。”
江絮一聽,頓時沒了言語。
“絮兒,你那一劍刺得真狠。”見江絮沒話說了,裴君昊偷偷一笑,握住韁繩的手舉了起來,豎在江絮眼前比了個大拇指,然後說道:“絮兒,你對我真好,我一點都沒想到,他劃我一下會叫你這麼生氣,我感動死啦!”
江絮的眉頭抽了抽,第無數遍跟他解釋道:“並不是你想得那樣。”
“我懂,我懂。”裴君昊擠眉弄眼地說道,一副明白她是害羞,才不好意思承認的樣子。
江絮頓時無言以對。想起裴鳳隕猜測的,她喜歡他什麼的,不由得抬頭望天。
“對了,回京後,你可千萬別承認。”忽然,裴君昊一臉嚴肅起來,“他畢竟是個王爺,不管你多不喜歡他,也不能刺他一劍。尤其還往心口上刺,趕不巧的話他就沒命了,到時你也得麻煩。”
江絮一想,此事也是棘手。雖然是裴鳳隕讓她刺的,但是說出去誰信?
指望裴鳳隕為她辯解?先不說他能不能及時醒來,便是真的醒了,以他倒地前的心思,肯不肯為她辯解還是另說。
一時間,心裡有些不安起來。
“你別怕,到時只說是我刺的就行了。”裴君昊連忙說道,“他劃了我一劍,我回了他一劍,算是扯平了。便是鬧到御前,也沒什麼大事。”
江絮見他如此大包大攬,心下也是感動。他什麼都不知道,卻肯如此迴護她。心下又感念他尋她的情分,便低聲說道:“你不必攬,他不肯認的。”
以裴鳳隕倒下前的表現來看,多半不肯善罷甘休的。他要麼就殺了她,要麼就以此做要挾,要她嫁給他。再沒有第三個可能的。
“他不認?”裴君昊嗤了一聲,說道:“難道他要承認是你刺的他?別說你是個小姑娘,他那把幾十斤重的寶劍你根本提不動,更不可能刺到他胸口。便說你即便能刺到,他一個征戰沙場的王爺將軍,如此輕易便給一個小姑娘刺了胸口,說出去臉面還要不要了?”
裴鳳隕是說不出口的。他如果承認是江絮刺了他,威嚴何在?顏面何存?麾下將士和滿朝文武,誰還肯服他?
往重了說,他那麼一個脾氣,又殺人無數的,只怕承認了後,層出不窮的刺殺都會冒出頭。
被他分析一通,江絮心裡冒出一股詭異感,似乎他說得有些道理?
“能行嗎?”她倒不曾那樣想過,聽了裴君昊的話,心裡還有些不安妥。
裴君昊揚頭道:“那是自然。絮兒,你為我報了仇,我當然不會叫你身陷險境。你放心好了,只管交給我。”
“我並不是……”江絮又一次試著解釋。
這一次,話還沒說出口,便被他打斷了:“我懂,我懂。”
他到底懂什麼?!江絮抿了抿唇,心下一陣無力,終是放棄了跟他解釋。心裡面,想起另一件事。
之前與裴鳳隕爭吵的時候,裴鳳隕表現出來的,好似他知道晉王府發生了什麼事,以及如何發生的?有機會,她一定要問問他。
坐在江絮身後的裴君昊,見江絮不出聲了,微微低頭沉靜不語的樣子,禁不住心裡癢了起來。
她可真好看,嬌嬌柔柔的,好似被雨水打溼的花朵。看起來纖纖細細的,但是又好像永遠也不會被吹垮。
裴君昊心裡有點兒得意,抬眼瞄了瞄走在前頭,趴在馬背上的裴鳳隕,衝馬屁股做了個鬼臉。還想跟他搶絮兒?不知道他家絮兒內裡是最堅強又勇敢的嗎?不僅保護得了自己,還順帶給他報了仇。
絮兒真棒!他心裡越想越得意,不禁左搖右晃起來,口裡哼起了小曲兒。
江絮聽著聽著,漸漸皺起眉頭。
這不是十八摸嗎?
“不要唱了。”江絮擰眉說道。
裴君昊訝異道:“不好聽嗎?”
跟好聽有什麼關係?再好聽,出了那種地界,又有誰會唱?
“你還會不會別的?”江絮忍了忍,好聲好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