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絮的身子震了震,隨即低聲道:“是,夫人。”轉身帶著梅香退下了。
垂下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譏諷。
瞞?又能瞞過多少人?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外頭,馮氏才看向道人:“最後一次機會。假若再治不好我的彤兒,千刀萬剮就是你的下場!”
她平素裡最愛裝出一副溫柔慈愛的婦人模樣,因著生得圓潤,倒是裝得毫不費力。如今微微眯起眼睛,從喉嚨裡吐出冷厲刻薄的字句,便如一片片刀片,割得人肌膚生疼。
道人卻仍舊是那副渾不在意的散漫模樣,揮了揮袖袍,拂開兩旁的小廝,對馮氏說道:“先頭也不是貧道的錯。那壺晨尿的主人並非童男子,怪得到貧道頭上嗎?”
馮氏的臉色很不好看:“你新想出來的法子是什麼?”
“用才宰殺的黑狗血,熱騰騰地潑在臉上,當能去掉這詛咒。”道人說道,不等馮氏變臉,又補充一句:“這回可說好了,那黑狗須是公的,沒有劁過的。”
馮氏揚了揚手:“把他給我綁起來!看好了,在二小姐的詛咒驅除前,不許有任何差池!”
說完,吩咐下去,叫人尋了年輕健壯的黑狗,殺了放出一盆血,給江予彤洗臉。
江予彤哭得厲害:“母親,那道人一定是騙子,我不要洗。”
黑狗的血,多麼噁心啊!還是沒有劁過的!
黏稠的一盆血,散發著辛辣的味道,刺激得江予彤連連流淚:“母親,再讓那道人想個別的法子吧,我不要用這個洗臉。”
她從小到大,何曾吃過這樣的苦頭?莫說她受不了,便連一旁看著的馮氏,也心疼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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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彤兒,黑狗血是驅煞的,一定能把你臉上的詛咒去掉的。”馮氏安慰道,“母親知道你受委屈了,等你臉上好了,想怎麼教訓那道人,都隨你!”
眼神衝旁邊的丫鬟一使,然後丫鬟們便架著江予彤坐下,捧了狗血往江予彤臉上潑。
辛辣刺鼻的味道,直直衝進江予彤的鼻子裡,感覺到黏稠熱乎的血液潑在臉上,黏答答地滑下來,江予彤只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偏她被丫鬟們架住,掙脫不開,便死死閉上眼睛,屏住呼吸,嘴巴也抿得緊緊的。
“掉了!掉了!”就在這時,給江予彤洗臉的小丫鬟忽然發出驚喜的叫聲,“二小姐臉上的詛咒開始變淺了!”
江予彤頓時渾身一震,忍不住道:“當真?”
她本來緊緊閉著嘴巴,這一開口,立時便有幾滴黏稠的血跡滾到她的嘴裡,頓時嗆得乾嘔起來。一邊大口大口地呼吸,一邊覺得鼻子裡彷彿也進了狗血,直是難受得嗚嗚直哭。
馮氏心疼極了,在旁邊安慰道:“再洗幾下,就全掉了,一會兒母親叫人採了牡丹花給你泡澡,務必一點兒怪味也留不下。”
江予彤想到自己的臉,嗚嗚哭著不掙了,由著小丫鬟擺佈。
又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她臉上的烏龜終於洗掉了。小丫鬟拿了毛巾,蘸了清水給她擦臉,越擦越歡喜。只見江予彤本來白皙的臉蛋兒,漸漸露了出來,再沒有一絲墨跡了。
見到這一幕,馮氏的眉頭漸漸展開。然而,眼睛裡卻閃動著狠厲的光芒。
“你去……”叫過一個丫鬟,低頭吩咐幾聲,然後冷冷笑了起來。
隨即,院子裡傳來道人被堵住的驚呼聲。
“膽敢算計我的彤兒,我叫你們死無全屍!”馮氏的眼中閃過冷厲。
童男晨尿,黑狗之血,一個是喝的,一個是洗的,都是最埋汰人的東西,馮氏初時想不到,眼下怎麼還反應不過來,江予彤被人算計了?
只怕,這道人也有一份!
就算沒有,他既知道江予彤的難堪事,馮氏也留他不得!
“叫我查出是誰——哼!”馮氏用力捏著椅子扶手,眼神一片陰沉。
這時,給江予彤擦臉的小丫鬟,神情微微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