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商雪袖並沒有被侍衛或者宮人認出來……可她此時此刻也不知道,她是不希望被認出來,還是想被認出來。 .
燕春來看她走了神,便喊道:“師父,師父。”
商雪袖回過神來,見燕春來已經架好了妝鏡,旁邊的楚建辭也已經將戲服從箱子裡取出掛在了一旁。
春茂社這出戏特別,是燕春來的獨頭戲。
原先是有幾個配角兒的,可只有短短几句詞兒的戲份,實在是畫蛇添足,還不如不要,便被商雪袖砍去了。
這樣一來,跟著進宮來的除了樂隊班子,就只有楚建辭和商雪袖。
商雪袖暗自責備自己不該這當口走神,急忙掐了手臂一把,指揮著人道:“把火盆端到外間兒去。春來先去淨面,淨面以後你自己先把粉打好。”
正忙著徐碧簫就從外面進來了。
他方才帶著秋聲社走在最前面,不時的回頭張望。
可身後那麼多人,他壓根也看不見商雪袖,到底還是心中隱隱擔憂,剛到了秋聲社分到的屋子裡,也無心上妝,反而先來看看商雪袖如何了。
商雪袖這會兒手裡捧著一摞子五彩的綢緞,回頭道:“我無事,你可安心回去備戲吧,你和秋聲社可不能這麼緊要的關頭出了岔子。”
徐碧簫看她臉『色』平靜,確實沒有什麼大悲大喜的樣子,這才道:“我不急,最後一個呢。你們是第一個,過會兒我還能看會子你這徒弟怎麼個演法兒。”說罷這才離開了。
商雪袖再也顧不得胡思『亂』想,將粉盒油彩擺了一桌子,拿了細細的幫燕春來畫將起來。
燕春來平日都是自己個兒上妝——畢竟以前她沒遇到商雪袖的時候,就是春茂社的頭牌青衣,可她自打遇到了商雪袖,見過商雪袖扮老生,就一直惦記著這一天兒呢!
這會子她的嘴恨不得咧到了耳朵根上,喜滋滋的道:“師父,你把我畫的美一點兒啊!”
商雪袖忍俊不禁道:“美,美死你。”
雖然這麼說,還是極穩極慎重的幫燕春來上好了妝,又拿了假髻,放到燕春來已經包好的頭上,調整好了位置,這才咬了牙的勒起來。
《天女散花》全是舞,幅度又極大,這東西萬一掉下來,可就完蛋了,所以燕春來被勒的齜牙咧嘴的,也不曾喊過一聲“疼”!
一個咬牙勒,一個咬牙忍,這才系的牢牢的。
燕春來站起來,又做了幾個動作,使勁兒的晃了晃頭,確定這假髻真的跟長在她腦袋上一樣,才『露』出笑意來,美滋滋的換了窄袖對領百花邊兒的綢緞上衣,下面圍了同樣繡百花邊兒的十二幅湘裙。
商雪袖這才幫她繫上腰帶,那腰帶做的也別緻,寬幅上仍然以花為飾,可週邊卻連了六條紅『色』的百花結的絲絛,垂在湘裙之上,煞是醒目。
燕春來轉了一圈兒,樂得見牙不見眼,到樂隊師父和楚建辭那顯擺了一番,這才回到商雪袖身邊道:“師父,我好看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