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商雪袖第一幅畫的最仔細,那天女面目也十分姣好,木魚兒原本十分喜歡,想要討要來著,哪曾想商雪袖將這做了草稿紙,不由得『露』出了可惜的神『色』來,眼巴巴的看著那畫中天女。
商雪袖又扯了幾張紙,在上面用筆如飛的寫起字來,這會兒木魚也看明白了,這是在做極重要的正經事兒,便不做聲的在旁邊等著。
一直到深夜,商雪袖才停了筆,手邊的紙張已經是厚厚的一摞,每一頁因為怕靈機稍縱即逝,所以寫的都極為潦草,墨跡淋漓。
她輕噓了一口氣,卻看見木魚兒已經趴在桌子邊兒上睡著了,一時間頗為歉疚,便拍著木魚兒的肩膀緩聲道:“木魚兒?木魚兒?”
木魚兒『揉』了『揉』眼睛,道:“姑姑。”
“餓麼?姑姑帶你出去吃好吃的吧?”
木魚兒點點頭,又道:“姑姑的戲本子寫完了嗎?”
“你這機靈鬼,怎麼知道姑姑在寫戲本子?”商雪袖又拿了外套,幫木魚兒穿上,這才帶了他出去。
兩個人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頓鍋子,木魚兒拍著肚皮躺在床上,眨了眨眼睛,道:“姑姑,那幅畫兒,仙女兒的畫,等你用不上了送給我行不行?”
商雪袖笑道:“那幅旁邊做了別的,不好看了,回頭姑姑給你單獨畫一張。”
木魚兒睏意上來,『迷』『迷』瞪瞪的道:“就那個就好啦……畫畫也好累的。”
商雪袖未在答話,她將那摞紙稿順次整理整齊,又隱隱約約聽到木魚兒睡夢中說著“孃親”、“仙女兒”的話,不由得微笑起來。
燈影下,她重又拈了筆,沾了濃墨,工工整整的寫上了《天女散花》四個大字。
其實自從那年和新音社的人排演《瑤池會》以後,她就一直想為明劇編一出載歌載舞又喜慶的青衣戲。
這出戏一定要完完全全的以青衣為中心,一定要唱作俱佳、美輪美奐才行。
只是這麼多年,她一直也沒有個想法,但凡涉及到略成型的故事,難免就不得不加入生行或者其他角『色』來分走戲份。
直至今天,或許是六爺的話,或許是當年賽觀音被賜名的故事,就給了她這樣的一個靈機,讓她猛地想起“天花『亂』墜”這個詞兒和典故來,進而又想到了天女散花。
商雪袖放下筆,眼神卻看向了窗外。
她在深宮中,也曾經度過的無數個同樣幽靜的夜晚,皇上想必也不會知道,她曾經在窮極無聊的時候,連佛經都會找來看上一看……
她合上了雙眸,一個個身姿彷彿會動一般,湧進了她的腦海。
她想起小的時候,孃親也講過一些神仙鬼怪的故事,什麼牛郎織女天河配、七仙女兒下凡……
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仙女兒的模樣,高高的飛在天上,環佩叮噹,裙裾飄舞,挾香風,灑甘『露』……那必定是極美極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