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憂有什麼用。”
蕭太后緩步的走著,她的聲音比她的步伐更慢:“事已至此,難道要哀家把命賠出來?”
正如連澤虞所說,醴泉宮裡雖然不像他說的那麼誇張,可摺子也有十幾摞那麼多,他被人伺候著更了衣,洗了把臉,便坐在了龍案前,一本一本的批閱起來。
萍芷久未見到皇上。
臨聖駕回鑾之前,太后把宮人們都敲打了一番:“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別說。”
她嘴唇動了半天,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只默默的泡了皇上慣用的釅茶,又磨好了墨,便站到了一旁。
她年底就要出宮了,這是早先就準了的。
連澤虞看她侍立在旁,想了想道:“萍芷。”
“奴婢在。”
他想問商雪袖怎麼樣了,可轉而又覺得不如自己親自去一趟,那比誰說的都要保靠,便搖搖頭道:“無事。”
這點批閱摺子的時間也是擠出來的,不過一杯茶的功夫,連澤虞就要和大臣們議事,他起了身,又抻了抻膀子,指著桌案上的摺子道:“搬到寢宮去。”
這也是常事兒,萍芷和旁邊伺候的太監輕聲應了一聲“是”,她又照著慣例去了御膳房。
若是聖上熬夜批改摺子,少不得夜裡要加餐,起碼也要有些提氣補神的粥湯呈上去用。
萍芷不由得出了神,恐怕從今個兒夜裡,各宮嬪妃又要各顯神通,熬粥做湯的往這邊兒送了,可是皇上從來沒用過她們的東西。
她又想起了嬉妃,她從來都不愛做這些……
她也不會,不會做湯羹,不會縫製衣衫,不像旁的嬪妃,今個兒做雙龍襪,明個兒做個荷包,她會畫畫,可從不留存,她寫了那麼多東西……
可隨著長春園這麼一封,那些東西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了。
這樣一個人,竟然就沒了。
皇上知道麼?
不過又有什麼用呢?
皇上肯定早就忘了嬉妃這樣的人了……
她想露出一個厭惡的表情,可還是失敗了,她癟了癟嘴,鼻子有些酸楚了起來。
旁邊的太監拿著拂塵在她面前揮了幾下,她才驚醒過來,厭惡的用手擋開道:“全是灰,討厭死了!”
那小太監便“嘎嘎”的笑了起來,道:“萍芷姐姐,幫忙一起搬摺子啊!”
“懶貨!多跑幾趟不就行了!”
雖然這樣,萍芷還是幫忙一起從書案上將摺子拿了起來,一摞一摞的往寢殿搬去。
雖然皇上這段時間不在宮中,整個醴泉宮卻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打理的無不精細。
一塵不染的炕桌放置在炕上,上面照例放著硃砂、御筆等物,萍芷和那小太監恭恭謹謹的將摺子沿著炕桌內側仔細的排好。
萍芷抹了抹汗,拿了帕子擦了一下,又極其不爽的打了一下那小太監的頭道:“你就看我好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