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蕭遷虛請了一下,便自己窩在椅子裡,道:“看來你也是極喜歡今晚上的戲,你說說好在哪裡吧。”
商雪袖瞪著眼睛,心中不由得腹誹道:方才看戲的時候不是還說讓我自己發問的嗎?
蕭遷瞥了她一眼,道:“我看你問不出來。”
商雪袖對於六爺幾乎能把自己心中所想猜個八九不離十已經不意外了,只得略思忖了一下,才把自己剛才想到的兩點說了。
蕭遷點點頭道:“你說的是從明劇著眼,倒是不錯的。但今晚的戲怎麼樣,你還是沒說出來好在哪裡。”他啜了一口熱茶,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小商雪袖’,是個男伶吧。”
“您怎麼知道的?”
蕭遷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拿茶杯蓋子蕩著浮起來的茶葉,不時發出清脆的“叮叮”聲,道:“不難知道。男伶假音不好唱,偶爾有鬼音。”
商雪袖回憶了一下,仍是一臉茫然的看著蕭遷。
蕭遷為難的咳嗽了一聲,商雪袖並沒有聽過男旦唱戲,所以她聽不出來這其間的區別,但他從來沒開過嗓子,也模仿不出來那樣的腔調,想了想終歸還是放棄了,極其詳盡的描述道:“男旦的假聲其實不盡相同,有天賦特別好的,會比女伶還要高、還要亮,但‘小商雪袖’不是這個路子,他的聲音低沉幽咽,你回憶一下,有的句子起頭的那個字常給人哽咽之感,那個就是‘鬼音’了。”
商雪袖想了想,便發了幾聲,但是卻難聽的要死,並不如徐治那麼好聽。
蕭遷皺著眉頭忍受了一會兒,看商雪袖還在興致勃勃的試唱,打斷道:“你和他不是一個路子,別把嗓子唱壞了。若真的要做個比較,你的如同笛音,清亮高揚,婉轉明媚,他的如同簫聲,幽靜典雅,質樸無華。”他頓了一下,又道:“還有就是,他人聰明,這出戏是新編的,是一出悲劇,他的嗓音最適合的就是唱這一類的劇,傷懷處如泣如訴——若是喜慶的戲,反而不一定合適。”
這評價已經很高了,商雪袖不由得高興起來,便將和“小商雪袖”徐治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番。
蕭遷知道這件事,無論是管頭兒還是岳家兄弟都有寫信說過,覺得商雪袖這事處理的妥當,並未放在心上,卻沒有想到過當時船上那個狼狽少年,就是今日的“小商雪袖”。
他不禁嘆道:“鄔奇弦在你的新音社掛單,餘夢餘已經在改良唱腔,這幾日也和你有過合演,想必你心裡也有數了。他二人都是奇才,也是曲部生行的魁首,其他人都是觀望他們,跟風行事,所以我不愁。其餘行當,能獨當一面挑班的少,頗有些知名的人物也在慢慢改向明劇,我所愁的是大青衣能入我眼的唯你一人,幾乎沒有驚才絕豔的人物,這可就獨木難支了。”
商雪袖道:“我看徐治很好。”
她這話說的毫無猶豫,頗不像她以前三思而言的性格。
蕭遷頗有意趣的“哦”了一聲,道:“說說看。”
“我返回蕭園那天,您跟我說起響九霄,也說起我送她的《長生殿》本子,當時您說的是她若吃透了一定比我唱的好。但是縱然這些名伶改唱了明劇,也不過是和我一個路數的而已,明劇哪裡需要那麼多商雪袖?”(未完待續。)
喜歡傾國豔伶請大家收藏:()傾國豔伶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