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通洋洋灑灑駢四儷六,沈慕聽得頭都有些暈,但大致意思還是弄懂了。
“昭武校尉麼……”他心中呢喃一句,面上無喜無悲。
最後,喜公公以一句“欽此!”總算結束了這番抑揚頓挫的宣旨。
然而,久久之後,並未聽見沈慕高呼“吾皇萬歲”的聲音,他不由覷了眼,低聲提醒道:“沈校尉,該接旨了。”
“哦,”沈慕面色平淡道,“草民接旨。”
“你現在可是校尉……”
“臣接旨。”
“該說‘吾皇萬歲萬萬歲’!”喜公公皺著一雙細眉。
“吾皇萬歲!”
嘿,喜公公咧了咧嘴,就七個字,還給簡略了。
沈慕起身,奪過聖旨,便往屋內走,邊走邊道:“寒舍簡陋,就不留各位了。慢走不送!”
喜公公沒好氣,自也不願久待,著人放下印信等物後,便帶著一行人出了門。
那白衣文士出了門後,凝望了沈府一眼,目中光芒明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
沈慕靠窗坐著喝茶,綺蘭不知他心中所想,走過來,問:“沈郎,你在想些什麼?”
沈慕搖頭。
綺蘭憂慮道:“你我夫妻二人,本為一體,有什麼話,自可與我說。”
沈慕嘆息了一聲,道:“宦海浮沉,刀光劍影,殺人不見血,是以我始終不願入。但是呢,有時候又想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即便再遮掩,再怎樣小心翼翼,還是會被那麼一兩個人知曉。就像金子,裹了泥土,但是總會有縫隙滲透出光芒來。你……可明白?”
綺蘭嘻嘻一笑,“我知道啊,夫君誇自己是金子。”
沈慕莞爾,摟了她的腰,右手在她纖細柔軟的腰肢上撫弄,手感很好,他無意識地揉捏著,繼續述說道。
“初六那天,楊老與我談話,聽其話裡意思,似乎知道了什麼,也勸我有個心理準備。我當時還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哈,這話就純粹是有些裝逼了,但是呢,沒辦法啊,人家是皇上,是天之子,普天之下他最大,我能怎麼辦?若是我一個人倒也還好,實在不行,找艘船,出海去,惹不起還躲不起麼?可是不行啊,我還有你啊,你們啊,一個個的。讓我放下,可真捨不得。”
“我們也可以一起出海啊,你捕魚,我織網啊!”綺蘭調皮地道。
他聞言,在她屁股上輕拍了一下,這一下來的有些突兀,她輕啊了一聲,隨即就環首四顧,見沒人,這才放下心來,嗔怪地看他一眼。
“所以啊,我就跟那個死太監對著幹,原想著,這樣一來,那邊定然惱羞成怒,興許一生氣,這旨也不宣了,直接就跑回去告我狀去了。皇上龍顏大怒,這官也就直接給撤了,那不就合了我意?”
綺蘭心內一慌,“你就不怕他治罪?”
“他不會的。”沈慕道,“我可是立了大功呢,頂多也不過是功過相抵。”
綺蘭靜默,到底覺得此舉有些冒險。
“可誰知,那傢伙膽那麼小,是個慫……”他忽地拍案而起,張了張嘴,又滯住,頹然坐倒下去,“……好吧,這也不怪他,他確實是個沒卵子的。”說到這裡,便也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大概他們中也是有高手的,察覺到苗師傅是個超級高手,是以忍住了。——這是個漏洞。”
過了會,他又嘀咕道:“那個白衣文士蔡幽與那喜公公似乎不是一路的。奇怪,傳個旨而已,皇上怎麼還會派兩夥人來呢?”
綺蘭也蹙眉,深思片刻道:“會不會另有他事?”
沈慕搖頭,“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