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出正月了,冰雪消融,雖清早依舊霜寒露重,但是白日卻漸漸溫暖起來,沈慕便也不用穿那麼厚的衣服了,人也活躍了許多。有課的時候便去州學授授課,若是無事,便待在家裡與綺蘭膩歪,二人下棋彈琴啦,喝茶說說情話啦,綺蘭被他逗得每日咯咯笑個不停,二人如膠似漆濃若蜜汁。
便在二十九這一天,有數騎從西北直撲而來,進了寧州城後,尋到沈府,開口便讓沈慕前來聽話。護院們見了對方這囂張態度原本還有些不忿,但在對方拿出一枚牌子後,立馬就是神色大變,不敢再阻攔,道“諸位請往正廳飲茶歇……”
不想那領頭人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聲音不陰不陽道“聖旨駕臨,也是能歇息久候的?那沈慕在哪?速帶咱家過去宣旨。”
護院聽他說的嚴重,哪裡敢耽擱,趕緊帶了這一行人往花園走去。
彼時沈慕正與綺蘭在花園裡對弈,見了這一行陌生人匆匆而來,只是微微一愕,隨即便恍悟,嘆息了一聲。
“東家,”護院正要說話,沈慕已擺手吩咐道“去擺香案吧!”
護院一詫,應了一聲“是”,趕緊去著人準備。
那一行六人同樣很詫異,還沒自報家門呢,看樣子,對方已經知道了,不可能啊?他們得了旨意後,立馬星夜兼程趕來,對方不可能這麼快便得到訊息。唯有一個可能,那便是對方猜到了。
想到這,六人中的一個白衣中年文士不由悚然一驚,眉頭跳了兩下,但緊接著似乎想起了什麼,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笑意來,目中有精光閃爍,饒有興致地打量起眼前這年輕人來。
同時,沈慕也在打量他們,這六人中,有四位面白無鬚,靠的要稍微近些,站位最靠前的那位負手而立,看樣子是這群人的頭,身上也沒有兵器,而他旁邊那幾位,則全都挎了刀,其中一個還背了個長形盒子。
至於另二人,與這四人無形之間稍稍隔了些距離,在沈慕看來,應當是以那個白衣文士為主,此人相貌堂堂,嘴角含笑,即便在這冬日,依舊拿了柄摺扇,在手中無意識地敲打著。細看,那扇骨竟然是精鐵製就的。
二人目光好巧不巧地碰撞了一下,沈慕察覺到對方的目光中有好奇與微微的善意,便微笑著點了下頭致意。
“不知先生怎麼稱呼?”沈慕問。
“蔡幽。”中年人吐出兩個字道。
“原來是蔡先生,失敬失敬。”沈慕拱了拱手道。
“客氣。”蔡幽亦拱了手。
沈慕又問負手而立之人,“這位怎麼稱呼?”
那人輕咳了一聲,“咱家姓喜。”
“原來是喜公公。”便不再做聲了。
等了好一會了,那喜公公漸漸有些不耐,翹著蘭花指,尖了嗓子,像是鴨子一般急促的叫道“好了沒啊?好了沒啊?這可是迎接聖旨,你們如此怠慢,就不怕犯了欺君之罪嗎?”
綺蘭站在後面,臉色一下就變了,沈慕見了,握住她的手捏了兩下,以示安慰,再轉過頭時,神色便有些不豫,“喜公公今日來宣旨,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自然是好事。”喜公公昂了昂頭顱,頗有幾分傲氣地道,“再說了,若是壞事,來的便也不是咱家,而是另外一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