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懷遠略作遲疑, 開口道:“上次懷寧對姑娘有所唐突, 他已經受到懲治。前幾日,他前來提到此事, 言語透『露』其中另有隱情,想託我帶個口信給姑娘,他願意擺一桌酒席當面向姑娘解釋並做賠罪。”
楊萱聽到夏懷寧的名字就滿心反感, 好容易耐著『性』子聽完,卻原來是夏懷寧想擺鴻門宴,請夏懷遠當說客。
她上次險些著了夏懷寧的道,怎可能再往他跟前湊?
敢情夏懷遠是把她當傻子呢?
不由冷笑,“剛才李三爺誇夏公子做事肯動腦子,依我看來,此話真是大相徑庭。”揚聲吩咐邵北, “去跟三爺說,夏公子多半腦子被門擠了, 說出來的話叫人匪夷所思,辦砸差事倒罷,要是得罪人可就不好了。”
邵北應一聲, 撒腿往李石的宅院那邊跑。
夏懷遠見狀不好,忙道:“楊姑娘這是何意?懷寧誠心向姑娘賠罪, 我不過居中傳個話而已,姑娘若不肯原諒他, 不去便是。緣何斷我生計?”
楊萱反問道:“夏懷寧什麼德行, 夏公子難道不清楚?不知道夏公子又是緣何搬出乾魚衚衕?按公子想法, 前頭妻子已經跟了夏懷寧,應該把身邊這個也送上門才對。”
夏懷遠勃然大怒,揚手似要掌摑下去,卻是頓在半空,“姑娘口出惡言,實在欺人太甚。”
楊萱冷笑,“公子難道不是欺負人?夏懷寧對我沒安好心,公子卻勸我跟他見面吃飯……又什麼不一樣?夏公子得空跟李三爺清算一下這幾個月的房錢,限你七天另尋住處。”
說罷,轉身走向馬車。
蕙心緊緊地護在她身邊。
夏懷遠微愣,大步追上去,“姑娘先前不是說可以住一年,何故出爾反爾?如今素紋她已經有了身孕……”
“我的房子,我不想給公子白住又如何,公子大可到官府告我,”楊萱打斷他的話,“素紋懷的既不是我的孩子,又不是給楊家生的,公子說這些作甚?”
話音剛落,胡順提著車凳過來,對夏懷遠道:“公子停步,別嚇著我家姑娘。”彎腰擺好車凳,蕙心扶楊萱上了馬車,掩好門簾。
這時候,李石與春桃以及邵北一路小跑著走近前。
春桃二話沒說,匆匆鑽進馬車坐下,吩咐胡順道:“回府。”
胡順揚起馬鞭,熟練地甩了個鞭花,吆喝聲“駕!”
馬車疾馳而去,揚起滾滾塵土。
李石眼見著馬車遠去,苦笑著對夏懷遠道:“原本我打算回鄉時,把這攤子雜事交給夏兄代為掌管……醜話說在前頭,楊姑娘是能通天的人,我在京都還得仰仗於她,而且夏兄此事做得確實不地道,這幾個月的房錢我替夏兄結了,夏兄儘早去尋住處吧,再拖延下去進了臘月,想租房子也找不到人。”
夏懷遠神情懨懨地回到家裡,素紋迎出來,溫聲問道:“大爺見到姑娘了嗎?”
“嗯,”夏懷遠點點頭,悶悶地道:“楊姑娘讓咱們七天之內搬出去,不讓住了。”
“我去收拾東西,”素紋絲毫不覺得詫異,只淡淡應了聲,低頭往屋裡走。
她月份淺,尚未顯懷,腰身仍是窈窕,走起路來輕盈靈動。
夏懷遠看著她的背影,不由蹙了眉。
他不想搬走,房錢是一回事兒,更重要的是這裡住的舒服,房前屋後可以種菜,院子裡能養雞養鴨,廚房乾淨整齊,三間正房間間寬敞。
孩子出生之後,有得是地方讓他玩鬧。
其它地方哪裡有這麼好的房子?
正思量著,隔壁院子傳來“咕咕”的雞叫聲,緊接著有個童稚的聲音喊道:“娘,下蛋了。”
是薛壯的么女,名字叫妞妞。
薛壯媳『婦』叮囑,“你撿起來吧,當心別打了。”
“我會小心……雞蛋是攢著給姑娘吃的,不能打。”
薛壯媳『婦』道:“是啊,咱們住著姑娘的屋子,花著姑娘的銀子,姑娘又送布匹給妞妞做新衣裳,所以好東西得留著孝敬姑娘。”
聽著隔壁話語,夏懷遠只覺得臉龐熱辣辣的。
其實,素紋勸過他。
她說上次楊萱是僥倖逃脫夏懷寧設下的圈套,如果夏懷寧這次再想出什麼下三濫的招式算計楊萱,楊萱的名節豈不就毀了?
再四要求他別管夏懷寧的閒事。
夏懷遠不願意聽,畢竟夏懷寧是他一母同胞的嫡親弟弟。
而且,當年他病倒在床上,孃親夏太太想給他留個後也是情有可原。
雖然夏懷寧有些事情做得過分,但他已經賠禮道歉,還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