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赫然就是跟著楊芷陪嫁到夏家的素紋, 而那男人便是夏家長子, 楊萱前世沖喜的相公夏懷遠。
素紋掃一眼楊萱身後人高馬大的蕭礪,“撲通”跪在地上, “見過姑娘。”
“快起來”楊萱伸手正要相扶,夏懷遠已俯身將素紋攙了起來。
楊萱趁機打量夏懷遠幾眼。
他臉『色』仍是蒼白沒有血『色』,可精神看著比之前見到的要旺盛些, 也沒有拄柺杖, 顯然在體力上已經大有好轉。
前世,楊萱只在夏懷遠死後更換壽衣時見過, 從來不曾說過話。
今生卻是先後見過兩次。
頭一次是迎親時, 拖著病體來親迎,再就是上次夏懷寧算計她, 他在門口斥責了兩句。
這次應該是第三次。
經過前兩次,楊萱對夏懷遠印象頗佳, 至少他不像夏懷寧那般無恥齷齪。
只不知,他緣何要跟素紋單獨出來租賃房子?
楊萱正疑『惑』, 素紋已簌簌落下淚,又跪在地上,“我對不住夫人、老爺, 也對不住姑娘。可是大姑娘她……我在夏家已無法容身,所以大爺便帶我出來賃個住處。”
一邊哭, 一邊講述這一年多夏家的雞飛狗跳。
上次楊萱差點被夏懷寧欺負, 她沒告訴蕭礪, 可李山猜到了七八成, 跟蕭礪說了。
蕭礪喚了蕙心跟邵北問話。
那兩人正因為沒有保護好楊萱而自責,聽到蕭礪問,加油添醋地將夏懷寧跟楊芷的惡行說了遍。
蕭礪在楊萱面前笑語晏晏,絲毫不『露』,可轉身就帶著幾個兵卒到夏家給夏懷寧去了根。
當時正值吃飯的時辰,一家人都在。
蕭礪掏出塞在夏懷寧嘴裡的抹布,擦拭著刀刃的血,慢條斯理地道:“看來上次割舌頭輕了,還不長記『性』。這次讓你好生記著,有些人不是你惹得起的……還有,警告你們家那位不安分的,看在她姓楊的份上,放過她這次。”目光冷冷地環視下四周,“記著,我姓蕭,單字礪,在錦衣衛鎮撫司當差,我做的事情我擔著,要是再敢招惹別人,我有的是法子讓你生不如死。”
伸手輕輕一揮,手起刀落,一寸多厚的桌面立時少了一個角。
別的人或許只是覺得驚訝,而自小在軍營裡『摸』爬滾打的夏懷遠卻真正是感到可怕。
夏家桌子是榆木所制。
榆木因紋理『色』澤的緣故,向來被達官貴人看不上,價格便宜,木料卻非常堅硬結實。
手上若沒有三五百斤的力氣,是絕對不會如此輕鬆。
屋裡驟然變得靜寂無聲,夏太太圓睜著雙目不敢言語,只有夏懷寧的呻~『吟』聲高亢而尖利。
直到蕭礪帶人離開,夏太太仿似大夢初醒,開始哭天搶地,一會兒罵屋裡下人沒眼『色』,不上前攔著;一會兒罵夏懷遠沒本事,隻眼睜睜看著,又坐在地上捶著胸膛哭喊著自己命苦,兩個兒子一箇中用的都沒有。
夏懷遠悄沒聲地請了郎中回來。
他手頭沒銀子,診費自然得讓夏太太出。
連出診帶『藥』錢,還有給郎中的封口費,前前後後共花了十二兩銀子。
夏太太心疼得像割了肉似的,不迭聲地催著夏懷遠去找蕭礪理論,去官府告他。
夏懷遠沒去。
一來是他現在這副體格,去找蕭礪無疑是蚍蜉撼樹。
二來,覺得自家不佔理。
如果夏懷茹被人欺負,他一定也要提著刀子去算賬的。
夏懷寧心術不正,怨不得別人來報復,可蕭礪做法太過兇暴,那位楊二姑娘毫髮無傷,夏懷寧卻從此成了廢人。
尤其夏懷寧還有功名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