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萱大驚失色。
這怎麼可能?
且不說前世蕭礪是眼睜睜看著武定伯府家敗的, 就說這一世, 蕭礪明明有個顯貴親戚, 怎麼會被範直收養, 認一個無根之人做義父?
難道武定伯不知道有這麼個侄子流落在外?
蕭礪瞧出楊萱的驚訝,唇角露一絲譏刺的笑,“蕭文安著實找了我好幾年, 還紆尊降貴地去小溝沿找過,想必以為我早死了。而且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子,他不知道我也是正常……就在前兩年,他的長子蕭碔娶了我表姐, 就是我娘嫡親的外甥女兒。”
想必表姐就是那個相傳被他一劍斬殺的兒媳婦了。
楊萱心頭一顫, 有心問個究竟, 可看到蕭礪面上無法掩飾的疲憊, 不忍探究,低聲道:“大人早些安歇吧, 明兒還要出門嗎?”
“今兒有點累,歇兩天再說, ”蕭礪握住她的手, 臉上又浮現出動人的淺笑, “萱萱以後喊我名字吧, 就像剛才那樣。”
楊萱面色紅了紅, 飛快地抽出手, 把桌面上的碗筷杯碟端到廚房, 洗刷乾淨。
等再回來,蕭礪已經回屋歇息了。
楊萱沒閒著,將先前給楊桂做棉襖裡子剩下的細棉布尋出來,剪成三寸寬的布條,清洗乾淨,在火盆前烤得半乾,又搭在椅背上晾著。
此時外面已經響起三更天的梆子聲。
楊萱雖然感到睏倦,可躺在床上卻是輾轉反側了許久才慢慢闔上眼。
轉天睜開眼,外頭已經是天光大亮。
楊萱一個激靈坐起來,急匆匆穿上衣服,攏了攏頭髮就往外走。剛開門,瞧見蕭礪坐在桌旁翻看楊桂這些日子畫的畫兒,一邊看一邊稱讚,“這隻貓畫得好,眼睛很機靈。”
聽到門開聲,蕭礪跟楊桂齊齊抬起頭。
“姐,”楊桂招呼聲,“我今兒起得早,已經讀過兩遍書了。”
楊萱笑道:“不錯,阿桂知道用功了。”
蕭礪沒作聲,唇角卻彎成了一個美好的弧度,氣色也比昨天精神得多。
楊萱長舒一口氣,到廚房跟春桃一道將飯擺出來。
吃完飯,楊桂自覺地去練習每天必寫的一百個大字,楊萱問蕭礪,“傷口好些沒有,應該換藥了吧?”
蕭礪默一默,“好,萱萱幫我換一下吧。”
楊萱拿著晾乾的布條跟在蕭礪後頭走進西次間。
三九的天氣,雖然廳堂裡燃著火盆,可內間仍是冷的,楊萱穿了薄棉襖,又套件夾襖,而蕭礪卻只穿了件單衣。
上衣褪下,麥色的肌膚便顯露出來。
肩寬腰細,渾身的肌肉緊繃繃的,只是上面好幾道或長或短的疤痕,看起來都有些時候了。
楊萱不敢多看,小心地昨晚包紮的帕子解開,不可避免地又將傷口撕裂兩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