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看了只咋舌。
可就是這麼奇怪,同樣的東西,要價越高賣得越好。
這其中的關竅,楊萱跟文竹不明白,程峪卻是門兒清。
乾麵衚衕往北是史家衚衕,再往北就是勾欄衚衕、有司衚衕和演樂衚衕。
有司衚衕因教坊司坐落在此處而得名。
這三條衚衕最多的就是樂坊伶所和青樓楚館。
青樓與窯子雖然殊途同歸,目的都是要把人抱到床上脫光了衣裳運動,但過程差別還是相當大。
窯子很直接,上手就解褲腰帶,不到盞茶工夫,痛快之後交錢走人。
青樓卻婉轉得多。
青樓多得是佳人,才子愛佳人,佳人惜才子,兩人總得要彈個曲子作會兒畫,然後吟詩作賦,入夜時分,擺幾樣點心燙一壺清酒,你一盅酒我一盅酒,你一口點心我一口點心,酒至半酣,才好寬衣解帶。
點心也罷,清酒也罷,都是助情之物。
佳人當前,誰還計較價值幾何,能搏美人歡心就行。
故而,即便是貴了好幾倍的點心,只要足夠清雅或者足夠香豔,在有司衚衕就不愁賣。
過了臘八,薛壯跟薛獵戶各趕一輛牛車來送節禮。
東西還是按照往年的例,除了各式稻米豆子以及雞鴨魚肉之外,還有一大筐紅薯並大半車木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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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壯見薛大勇跟楊桂一樣,穿著寶藍色杭綢棉襖,每人戴一頂藏青色棉帽,圓乎乎的臉蛋明顯比之前紅潤許多,立刻咧開嘴笑了,“啪”一下拍在薛大勇頭頂,“你娘天天想你想得哭,我看你這兔崽子的日子過得比老子都逍遙。”
薛獵戶“嗯嗯”咳兩聲,“就你那點出息,老爺是個厚道人,姑娘還能委屈大勇?聽我的,等過完年還讓大勇過來。”
薛大勇挺直腰桿,“姑娘說三月裡就請先生來家,教我們讀書學道理,還說我以後可以考秀才,當官老爺。”
薛壯樂得合不攏嘴,兩隻大手在身前搓來搓去沒處放,“啪”又拍薛大勇腦袋一下,“你小子還能了。”
薛獵戶忙攔住他,“可不許打腦袋,別打笨了。”
薛大勇道:“我已經能讀兩本書了,還會寫許多字。姑娘吩咐了,過年在家裡也不許偷懶,每天都得寫兩頁字。”
楊萱在屋裡收拾東西,聽到他們幾人的談話聲,唇角彎了彎。
吃過晌,楊萱與楊桂並春桃跟薛獵戶一道回到田莊。
過年她要留在京都,這次趁著天好,是要給楊修文上墳。
墳塋被佃戶們保護得很好,雜草均已拔掉,墓碑前有些許紙灰的痕跡。
薛獵戶道:“……誰經過都會順手清理一下,前天不是臘八節嗎,興許哪家過來燒紙了。姑娘放心吧,逢年過節你不得便回來,我們會過來探望老爺太太,給他們帶點酒水,也短不了他們在那世的花用。”
楊萱低著頭,胸口哽噎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人心總是肉長的,楊修文對佃戶們的寬厚,佃戶們並不曾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