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礪道:“燒些熱水,待會兒你燙燙腳,解解勞乏……今天是不是累了?”
楊萱老老實實的“嗯”一聲,又道:“我來吧,我會生火。”
蕭礪搖頭,“不用你,這些粗活計,你別傷了手。”說話間,已經往鍋里加上水,又生了火。
火苗在灶膛裡起勁地跳躍,映照著蕭礪的面容,少了幾分戾氣,卻平添了些許柔和。
楊萱站在旁邊看著,心裡五味雜陳,竟是辨不清到底是什麼滋味。
灶火生得旺,鍋裡很快發出沸騰的響動。
蕭礪揭開鍋蓋,舀出一瓢水,又兌上一瓢涼水,將木盆端到楊萱跟前,“你先泡著,要是水涼了,就兌上些熱的。我出去一會兒。”
楊萱連忙問道:“你去哪裡?”
蕭礪笑笑,“缸裡的水太久了,不能吃,我另外擔些水,水井離得不遠,我很快就回來……你別怕,我總不會丟下你不管。”
說著,從牆角提了扁擔跟水桶出去,不久便聽到大門開啟又關上的聲音。
楊萱尋到板凳坐下,慢慢褪了鞋襪,腳底板上果然明晃晃三個大泡,裡面鼓鼓囊囊一泡水,浸在熱水裡,疼得要命。
前後兩世,她都不曾走過這麼遠的路,更不曾磨出水泡來。
楊萱心頭湧起無限委屈,思及楊修文與辛氏,又多了濃重的擔心與牽掛,淚水便滴滴答答地滾落下來。
可又想起是在蕭礪家中,不好總是哭哭啼啼,趕緊擦乾眼淚,泡完腳,順手將襪子洗了,搭在院子裡的竹竿上。
這會兒蕭礪擔了水回來,先將水缸清洗兩遍,才又把水倒進去,目光觸及楊萱纖細白淨的腳踝,問道:“是不是磨破了?”
楊萱點點頭,“有點兒。”
蕭礪蹲下,“我看看。”
姑娘家的腳怎可能隨意讓別人看?
可瞧見蕭礪不容置否的神情,楊萱又不敢不聽,尷尬無比地抬起腳,放在椅子上。
蕭礪掃一眼,從懷裡掏出短匕湊在燈前烤了烤,燈光卷著刀刃,更覺寒光逼人。
楊萱嚇了一跳,忙縮回腳,“大人……”
“挑破了好得快,”蕭礪簡短的解釋,“家裡沒有針線,用刀也一樣。”
這怎麼能一樣?
楊萱看著薄薄的刀刃,又想想自己繡花所用的如牛毛般的細針。
針扎一下沒什麼,可刀不小心扎歪了,是要出血的,豈不比水泡更疼?
楊萱正遲疑,蕭礪已手起刀落,利落地將水泡扎破了,又掏出只瓷瓶放在旁邊,站起身叮囑道:“把裡面的膿水擠出來,上上藥,明天就好了……我還得出去會兒,東屋有被褥,你先歇下,不用怕,這是我的住處,不會有人進來……我儘量早點趕回來,嗯?”
楊萱仰頭,迎上他的視線,無聲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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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蕭礪牽了馬離開,楊萱忍著疼將腳上的水泡擠了,撒了點藥粉上面,稍等片刻,端著油燈往東屋去。
東次間跟廳堂一樣的空曠清冷,桌子上落了層薄薄的塵土。
床上被褥倒是疊得整整齊齊,用一塊布頭嚴嚴實實地矇住了。
因久不住人,屋子裡有股淡淡的黴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