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修文是靖王一黨,被抓進監牢是遲早的事兒,量刑卻可輕可重,往重裡說株連九族滿門抄斬都有可能,即便是輕判,也要褫奪功名罷免官職。
範誠學問非常好,前程定然不差,為什麼要被楊家牽累?
說不定範大人也會受到影響,以往因姻親出事而受牽連的例子也不少。
一樁一樁把前朝並今朝事例列舉給範三太太聽。
範三太太當即驚出一身冷汗。
她只知道最近朝廷氣氛緊張,卻沒想到有可能累及自己家。
當初去楊家求親,一來是範先生跟範誠都說好,二來則是因為楊修文的官職。不但能夠得見天顏,而且日常來往之人都是飽學之士,更有不少大儒翰林。
只要稍加指點,範誠的學問就能更上層樓。
且楊家人丁少,楊修文扶持楊桐之餘,肯定也會幫襯範誠一把。
不比范家,小一輩的男丁有五六人,範誠並不是個非常出色的,家裡有什麼好路子未必能輪到他頭上。
可現在,沒沾到半點光,卻惹來一身麻煩。
範三太太怎可能不著急,所以翻來覆去地想了好幾天,最終還是做出決定,寧可讓別人指點幾句,也得讓範誠抽出身來,保住前程。
縱然範三太太走得再慢,架不住範楊、兩家離得近,不過盞茶工夫,便走到家門口。
剛進角門,就看到範誠低著頭站在二門臺階旁的槐樹下。
範三太太吸口氣,擠出個笑容,問道:“阿誠站這幹什麼,地上有元寶,看得這麼入神?”
範誠慢慢抬起頭,輕聲問:“娘去哪裡了,是不是去了楊家?”
目光呆愣,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想必是從範先生那裡得知了訊息。
範三太太心裡“咯噔”一聲,做出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我這也是沒辦法,你舅祖父臨終前把含珠託付給我,我不能不管她……楊姑娘年歲還小,就是另外說親也說得過去。”
範誠囁嚅道:“可我,我不喜歡含珠表妹。”
“那是因為你們見面少,以後相處得多了,就喜歡了。”
範誠搖搖頭,“含珠任性嬌氣,稍不如意就哭鼻子,我跟她合不來。”
“合不來就算了,反正不能娶楊萱,”範三太太臉色拉了下來,“楊大人犯了事兒,說不定哪天就要下監牢,不但幫襯不了你,反而要你跟著受牽連。”
範誠道:“律法有云,罪不及出嫁女,我一個女婿又能受到什麼連累?再者,我學問做紮實了,不需要別人幫襯,自己也能養家餬口……娘,我只喜歡楊二姑娘,您再去楊家,就說不退親了好不好?”
範三太太氣道:“我前腳出來,你後腳讓我去反悔,這是把我的臉摁在地上讓人踩呢,再者,你想想楊太太會同意?”
範誠臉色煞白。
辛氏聰明練達,又有讀書人特有的清高與傲骨,絕無可能答應。
可想起楊萱白淨的肌膚,明淨如秋水的杏仁眼,和她歪著頭問“三哥喜歡什麼樣的考袋”時的嬌俏溫柔,範誠又覺得心裡刺痛得難受。
以後楊萱要嫁給別人,對著別人輕顰淺笑,替別人縫衣做衫,跟別人生兒育女……範誠用力搖搖頭,忽地跪在範三太太腳前,“娘,兒子求您了,我心裡只有楊二姑娘一個人,絕不可能另娶他人。”
看著一向老實聽話的兒子,為了楊萱竟然三番五次地反駁自己,而且還不惜下跪。
這還沒進門呢,如果真娶進家來,吹兩天枕邊風,是不是更不將自己這個做孃的放在眼裡了?
範三太太勃然大怒,“範誠,你這是做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君親,你卻為個女人下跪,這麼多年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你就算不愛惜自己的功名,可也得替你父親想想,替你兩位伯父和幾位堂兄弟考慮考慮?”
範誠面如土色,卻犟著問道:“就算楊世叔要下牢獄,跟伯父和幾位堂兄弟有何干系?”
範三太太道:“你有那麼位岳丈,難道他們臉上就有光了?阿誠,你就死了這份心吧,即便你不娶含珠,我也會給你相看別人,楊家就別想了。”
閃身走進二門。
範誠直挺挺地跪在原地,忽地俯下~身子,無聲地落了淚。
這邊範三太太氣得渾身發抖,那邊辛氏也是惱怒萬分,好容易控制下心緒,吩咐文竹道:“將二姑娘叫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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