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沐雲歌沒將緣由點透,太后自己倒是想明白了。
她一臉的慍怒,狠狠拍了下椅子扶手,怒斥道:“你這孩子,好端端的,怎麼想到要假扮他來嚇唬哀家?當真是不知輕重!好了,哀家也不與你計較,你且跪安吧。”
沐雲歌原本是滿懷希望的跟太后見面,最後卻被無情地趕了出去。
隨著她的離開,珈藍法師快速收拾了一下地上的玉盞殘片,又湊到太后耳邊悄聲說了幾句什麼,退下了。
嬤嬤輕手輕腳地進來,替太后按頭,小聲勸慰道:“那就是個孩子,做事沒個輕重有欠妥當,太后您老人家千萬別跟她置氣,不值得。”
聞言,閉著眼睛享受的太后突然笑了:“不過是個黃毛丫頭罷了,哪裡值得哀家為她置氣?哀家倒是希望,她做事越是魯莽,越好呢。”
她睜開眼衝著一旁,又開口道:“你也出來吧!珈藍法師剛才親自走了一趟,確定一切無誤。這回他真的再也構不成威脅,我們可以全然放心了。”
隨著太后的話落音,屏風處人影閃現,楚元燁緩緩從後頭走了出來。
看著眼前高大的身軀,看著他那張跟記憶中儼然有七八分相像的臉,太后終於抑制不住情緒,紅著眼別過了臉。
足足無聲哽咽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總是老天待我先兒不薄!還有你舅舅玉灝,他為了哀家的先兒,為了你……隱忍多年,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是。”
楚元燁淡淡應了一聲,表情並沒有太后那般激動。
他的目光也僅在太后身上停留片刻,不上前勸慰,淡淡道:“如今所有的障礙都徹底掃清,那有些名正言順的事情,便可以著手準備了。”
名正言順什麼事兒,太后心知肚明。
太后收斂情緒笑了笑,遞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你放心,一應安排,皇祖母早就做好了。”
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一回任憑它是誰,也別想阻攔!
不過,想到自己最近聽到的一些個訊息……太后神情一轉,又敦敦誘教道:“哀家這邊不會有任何問題,就是你那裡……燁兒,如今是至關重要的時刻,你可得守住本心,切記不能誤了大事。”
畢竟不是她一手培養出來的人,之前所有的關注都在楚元戟身上,對眼前真正的孫子反而一再提防。
太后的內心愧疚後悔,同時也怕楚元燁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想了想幹脆將話挑明:“燁兒,一切你都要以大局為重!可切莫要為了女人而毀了大業,那些所謂的情愛,不過是虛與委蛇,不過是軟了英雄骨的毒藥,你可別為其誤了自己的心智!還有……東周到底是盟國,你需要他們的助力,所以有些事……”
別做太過。
這已經不是明示暗示的問題,而是把話直接攤開在了明面上來說。
提到東周,就不能不想到冷永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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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元燁想到那個如今被他囚在書房密室,卻對他再無半分情愛的女人,肩頭被咬出來的傷口突然就疼的異常難受。
太后看他表情不對,連忙讓人宣太醫。
卻被楚元燁給冷冷拒絕了。
剎那間,他就像是再也藏不住獠牙的猛獸,盯著上首太后的目光裡頭,滿滿都是冰渣子:“女人不過只是軟了英雄骨的毒藥?可當年若是沒有這毒藥,如今便也不會有孫兒完好無損地站在您面前!”
這話他帶了明顯的情緒,看得出來是因為隱忍太過的緣故。
不過,楚元燁很快就恢復了常態,看見太后被他懟得神色怔怔,隨即又換了副表情,面色恭敬:“皇祖母的教誨孫兒記下了。還請您放心,孫兒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太后被他剛才的失態嚇得心有餘悸,下意識抬手捂上自己的胸口,面上卻沒有半點責怪:“無礙,哀家知你這些年……”
話到一半又是哽咽,最終說不下去,只能擺擺手讓楚元燁走了。
楚元燁行禮轉身,走得毫不留戀。
殿內很快安靜了下來,看太后還是望著已經空無一人的殿門口發呆。
伺候在她身邊的嬤嬤上前寬慰,笑著感嘆道:“不愧是咱們的殿下,跟當年的靖王殿下真的是……一模一樣。”
太后眼底劃過一片茫然,長長地嘆了口氣:“哀家在想,或許他剛才那番話,也是對的。若是沒有當年玉蓮的隨機應變,如今怕是連先兒的這點血脈,也未必……終歸到底,是哀家誤會了她。誰能想到當年進宮,屈服於楚道行的人,居然會不是她呢?那個玉……”
話還沒說完呢,就見嬤嬤突然表情一變,急急打斷。
隨即一臉驚恐地將手指豎在唇上連連搖頭。
如今大局未定,有些話,還不能說。
太后見狀也很快清醒了過來,面色嚴肅中帶上了幾分迫不及待:“是啊,大局還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