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忘記很多時間的梁脂變得更開朗了。
顧長纓覺得這或許是一件好事。
遺忘,也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機制。
“我最近發現我的眼睛越來越不好使了,我知道粉色的百合長什麼樣,我知道綠葉的綠色是怎麼樣的一種綠,但是最近我看到的花,綠葉,都不是原來的顏色了……”
“我……可能患上色盲了。”
原來她也察覺到了。然而,色盲是天生的居多,若是突然產生了色盲……
估計視覺神經出問題了。
“你怕嗎?”她不想欺騙她,或者隨便拿什麼來安慰她。
梁脂先是點點頭,而後搖了搖頭,“不怕。因為我還有阿曳。”
又是他。
“我的錢還夠……請一個靠譜的人來照顧我,做我的眼睛,顧醫生,我知道我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你不要這麼說,梁脂,你只是患色盲而已……”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顧長纓抓著她纖瘦的手,盯著她慘白的臉上,那觸目驚心的燙傷刺痛了她的心。
她的手腕上還有很多割腕的痕跡,她的脖子上也有,她的身上……亦如此。
傷痕累累的身體,傷痕累累的心。
顧長纓覺得鼻子酸澀,突然很想哭。
“梁脂,你一定能熬過來的,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故事嗎?”
“記得。”
一隻被丟進沙漠的小烏龜尋找海子的故事。
小烏龜知道自己爬的慢,但只要它堅持,便能等到雨天,即便沒有真正的海子,每一場雨對它來說就是一個個海子。
烏龜的壽命很長,大太陽出來時它就龜息儲存實力,晚上再爬,日復一日夜復一夜,這樣總有一天能爬回它的海。它的執著不一定能帶來生存的機會,但它放棄就一定會失去生存的機會。
顧長纓抱著梁脂,“梁脂,你只是看不見色彩而已,但是你見過色彩,你知道無論你看得見或者看不見,它的都在,你只要確定它們都在就行了。”
“顧醫生。我的身體我瞭解的,醫生們故意瞞著我,但是我都聽到了,我沒有你想的那麼悲觀,我只是更加明確了我要去做什麼而已。”她笑道。
“我們不說這些了,顧醫生,你跟我說說外面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吧,阿曳一般都不太願意和我說,除了讀書給我聽,其他時候都是我一個人在說,我知道的畢竟有限。”
“好……”顧長纓一邊把自己知道的挑著她喜歡的都說了,兩人不知不覺就來到的湖邊,旁邊都是護欄,只有幾個固定的地方是供人投餵金魚或者洗腳洗手用的,周圍綠柳拂堤,綠瑩瑩的水,很乾淨,風從水面細細吹來,帶著幾分水汽。
湖邊有一節節石階梯延伸下去,不知道盡頭。
“顧醫生,我想回家了。”
“我想回鄉下的家。我知道奶奶不在了,但是我還是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