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的天氣還不錯,午後陽光微暖,大夥兒有空的三三兩兩組團去操場散步了,享受這最後的春日時光。
難得作業不多,顧菘藍趕在放學前掃完了最後的數學作業,停下筆在座位上伸了個懶腰。窗外傳來一陣嬉笑聲,她起身走到窗邊,見到輪滑社的社員們排成一列,一個接著一個扯著前面的人的衣服,在校園裡開小火車。
她在窗邊站著看了一會兒,不禁想,還好杜凱新沒報輪滑社,否則他杵在這青春洋溢的列隊裡怕是會顯得跟不合群吧。
眼光不由地隨著遠去的輪滑小火車往前望去,在聚焦行政樓附屬的那棟小樓時,顧菘藍微微一頓。小樓頂部邊緣那間社團活動裡,此刻池曄他們應該在緊鑼密鼓地準備比賽事項吧。
不知為何,這段時間以來的種種憂心忽然都漫上了心頭。
頭頂的陽光微炫,她彷彿出現了幻覺,她所身處的是他們初一的教室,是他與她初次走近的坎坷時光。
顧菘藍皺了皺眉,轉身快步走出教室,她也不知道為何會那麼著急,只是,只要想起記憶深處那些灰暗的片段,就忍不住地後怕。
但願,是她多慮了。
顧菘藍幾乎是用跑的速度到了模型社門口,模型社嚴嚴實實地關著門,她一邊喘著氣一邊看著門口那塊陳舊的牌子,忽然就有些猶豫了。
招新之後模型社多了不少人,怕再不是那個她可以隨意出入的四人天堂了。
一邊暗罵自己衝動,顧菘藍一邊靠近了門口傾聽裡面的動靜。
奇怪的是,諾大一個社團,居然一點聲音都沒有傳出來。
難道大家都不在嗎?
這麼想著,終究還是心底的擔心略勝一籌,她輕輕敲了敲門。
本以為也許不會有人來開門,幾秒之後門卻從裡面開啟了。
“寫生結束不用回社團,早點回家吧。”林墨遠心不在焉地開啟一條門縫門,小聲而機械地說著似乎重複了好多遍的話。
見他又要關門,顧菘藍一把將門給推住:“沖沖!”
林墨遠動作一頓,看到門外的顧菘藍,忽而眼睛一亮,歡呼道:“板藍根!”
沒錯,配合他那表情,說歡呼真的一點都不誇張。顧菘藍被這聲音震了一震,差點懷疑自己成了拯救地球的超級英雄。
裡面的人紛紛對門口投來注目禮,顧菘藍苦笑地對林墨遠使了個眼色,林墨遠這才反應過來,飛速地溜出門外,順手帶上了門。
顧菘藍見著他奇怪的樣子,還沒問出聲,就被他拖著衣袖帶到了邊上走廊挑出的圓弧角落裡。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顧菘藍回頭看了看,一頭霧水。
確定離得很遠了,林墨遠才誇張地舒了口氣:“千萬別進去,裡面的氣氛簡直是不要太恐怖!”
“恐怖?”
“是啊。最近不是要比賽了嗎,那些不參加比賽的人就被派出去寫生了。可是,等那群亂哄哄的人都走了,裡面的氣氛就不對了!你能想象嗎,整個教室安靜地一點聲音都沒有!”
似乎為了讓這種安靜顯得更真實,林墨遠停頓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左胸:“你知道整個下午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數著自己的心跳熬過來的!”
雖然很想尊重他的表現欲,顧菘藍還是忍不住打斷他:“你能不能長話短說說重點?”
“我這就是重點啊。”林墨遠示意她稍安勿躁,“你知道為什麼教室氣氛不對嗎?”
顧菘藍心下不安:“為什麼?”
林墨遠回頭看了看緊閉的教室門,有些心驚膽戰地道:“因為池曄。”
“他說了什麼嗎?”顧菘藍簡直要被林墨遠這一句一頓的破習慣給整瘋了。
“他什麼都沒說才恐怖好嗎?”林墨遠做了個肅然的表情,“一個下午,明明他就只是坐在那裡一聲不響地搞他的模型,可是就是讓人覺得陰森森地不敢靠近。沒人敢上去打攪就算了,最後搞得整個部門都不敢講話了。部長怕影響他的思路沒說什麼,有個膽大的姑娘上去搭話,結果被他的一個眼神嚇哭了……”
顧菘藍聞言怔住,也不管林墨遠的話裡有多少誇張的成分,甚至連後面的話都沒能聽進去。
她只知道,林墨遠所描述的池曄和記憶中那個她不願回想起來的少年慢慢重合了。
“喂,板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