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下拜見官家,見過諸位相公。”
政事堂中,王言一身紫色官袍,頭頂插翅帽,腳踏祥雲官靴,腰懸魚袋,恭敬的向著趙禎以及在場的范仲淹等人行禮。
不用趙禎說話,王言便是已經直起了腰,對趙禎繼續說道:“七年未曾得見官家,卻是比臣上次離京時更有精神了。”
四十九歲的趙禎,面板鬆弛的厲害,有著大大的眼袋,面部稍稍有些水腫,頭髮更是近乎全白,只少數的些許青黑,和黑髮中少數的幾根讓人忍不住想要拔掉的白髮一樣惹眼。
如此一副樣子,王言一眼看過去就知道老趙活不長。他也不可能說看著更年輕了,整不好還會讓趙禎敏感的認為他話裡有話,所以誇他精神,聽起來就感覺好了不少。
趙禎倒是很高興,畢竟王言交了權,而且為人態度也沒有絲毫的變化,仍舊如同當年一樣,絕對是他趙家忠心耿耿的好臣子。
他哈哈笑起來:“還不是因為你麼,如今我大宋收復了幽雲十六州,又有諸位愛卿同心同德,我大宋四海承平,萬事不必朕來憂心,精神焉能不好啊。”
破案了,趙禎的身體所以不好,就是精神太好了,收復了幽雲十六州,比車神牛逼,比真宗牛逼,他感覺皇帝已經做到頭了,文治武功什麼都不差,就差個兒子。所以相比起以前,還要更加的努力奮鬥,身體能好才見鬼了。
王言拱了拱手:“臣下所行,皆是為臣本分,皆是官家領導。幽雲十六州之事,及我大宋四海承平,皆為官家知人善用,廟算無雙之功矣。”
趙禎果然高興,哈哈笑的更暢快的了,張嘴想要說話,卻是咳了一聲。
“精神好了,可這身子卻是不利落了。”趙禎咳咳的緩過了勁,喝了口茶,繼續說道,“朕知道王卿是閒不住的,既到了京城,明日便去國子監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王言的身上。
其實這是很沒必要的事,畢竟王言都交權回京了,卻還要讓他現場再說一遍。
王言拱手道:“官家既如此說,臣下自當如此做。”
“如此便好。”趙禎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哎呦一聲,撐著站起了身,“王卿,隨朕走走,再給朕看看身子吧。”
“遵旨。”
王言對著在座的一幫子大佬拱了拱手,隨即幾步上前,隨著趙禎一起慢悠悠的離開,一直去到了花園裡。
兩人在前邊走,宮娥太監們遠遠的跟在後邊。
趙禎說話了:“調你離了西北,又不讓你入中樞,可有怨言啊?”
“沒有。”王言揹著手,落後老趙半步,“臣是大宋的一塊磚,哪裡有需,便搬到哪裡。不讓臣入中樞,臣知道,此為官家愛護之舉。自臣入仕為官以來,得罪了太多人,沒人願意讓臣宰執天下。
而今讓臣司掌東京監學,正是臣之所願。近些年為政地方,先徵西夏,後伐契丹,治下漢胡雜居,且胡人更多,蠻夷不通教化,治政頗多艱難。幸賴官家與諸相公支援,西北官吏、大戶上下一心,總算沒有壞了大計,讓西北有幾分生力。臣亦所獲頗多,正是要靜下心來,好生整理一番。”
“就是不怨,朕賞賜的宅子緣何不受?”
“那是王府,臣如何能受?且在外呆的久了,臣喜歡熱鬧些,比之皇城,臣還是更喜外城。再者,官家是清楚的,臣家裡還有些營生,不缺錢財。倒是官家手裡的宅子不多,還是留給其他大臣吧。臣知道官家真心愛護臣,臣亦對我大宋忠心耿耿,如此便是了。”
王言知道,趙禎要的就是這些話,要的就是他的態度。對此,他是問心無愧的,畢竟他是真的大宋忠臣,是真的一心一意為了大宋努力奮鬥的。至於改革之事,他都是可以影響的,慢一些就慢一些,不打緊。而出海遠洋,尋找土豆、地瓜之類的種子,這些花費他自己就可以負擔的起,他是真的有錢。
並且就在去年,船隊已經出海。船廠裡也還在繼續造著更好的海船,也還是在培養著出海的人員。所以對於坐上皇位,他是真的一點兒不急迫。
趙禎應了一聲,沒再說什麼話,一路沉默著又走了一會兒。
他沒來由的說道:“王卿啊,當年你初至政事堂為朕相看身子,要朕戒色,若是朕聽了,是能生兒子的吧……”
“官家,臣還是一樣的話,有孩子是一定的,孩子大抵能活下來,但男女沒辦法保證。”
“如今呢?”
“若是自今日戒色,延年益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