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未必與趙頊時朝堂有關,以張載的性子,就是在宋仁宗年代,也不會有出人頭地的機會。一個國家治理是離不開政治的,但政治永遠是卑鄙、不擇手段與厚黑的。
王巨也沒有深入討論,又說道:“陛下,實際臣以為恩師在陝西著名立說,育化世人,比在朝堂上對大宋貢獻更大。”
“這也是……”但趙頊在心中想到,看看能否授張載一個職官,一是對張載的獎勵,二是安撫一下王巨受傷的心靈……
“王卿,你的傷勢如何?”
“陛下,無妨,開始康愈了。”
“讓朕看一看。”
“陛下,這個真不用了。”
“王子安,就讓陛下看一看吧。”老王道,雖然王巨說無妨,但老王分明看到有一些血跡從王巨的官服裡涔出來,都好十幾天過去了,看來傷勢不輕。
這個傷勢就是最好的證明!
王巨只好掀開官服與裡衣,傷口開始結疤了,但沒有完全結疤,隔著紗布,依然能看到那個血窟窿。
老王喃喃道:“太過了,太過了。”
蔡張二人心中卻是竅喜。
馮呂孫三人卻是蹙眉頭,這樣的傷勢,還能說是自編自導的苦肉計麼?不是苦肉計,李定又下去了,那事情又要大條了。
趙頊臉色陰霾地說:“王卿,依政縣倒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有王安禮究竟說了什麼,一一道來。”
王巨將具體經過一一細說了一遍。
呂公著臉色不大好看,他這個門生……
馮京在邊上及時轉移話題:“王子安,這個銀子……?”
“馮公,我與家裡的傔客說巴蜀與邛州兩大怪事。仁宗時免邛州一千貫鹽務,結果第二年增加了一萬多貫的支出,仁宗聽聞後嘆惜良久。巴蜀的怪事便是巴蜀盛產布帛。然而每年因為納稅,無法滿足當地百姓需要。於是有商販不顧三峽之險,將荊湖的布帛販運到巴蜀銷售。我家裡的傔客就說,為何朝廷不能用錢幣來調節。我說了兩個原因,一是數路不宜調控,二是我朝嚴重缺乏貨幣。安道公張方平)反映巴蜀百姓困於免役法,實際一部分是因為胥吏貪婪導致,一部分正是因為缺少貨幣,而官吏又強求百姓交納免役錢。導致百姓困苦。”
這只是其中小小的兩個例子,因為缺少貨幣所帶來的弊端,太多太多了。
“再者,介甫公說民不加賦而國用自足,此非虛言也,臣在泉州與慶州就是最好的證明。”
“王子安,你是說那個慶州發展基金?”王珪問。
“正是。”
“後來朝廷佼仿,卻失敗了。”
“那是必然,慶州之所以成功,有三個要素。一是調控得當,當時有臣主持,並且從商賈哪裡請來許多有責任心的經濟人協助。非是朝廷請不到有用的人才,而是朝廷請到的人才,他們責任感皆不強。”
王巨未細說,但大家都懂,他請的經濟人是來自朱李等延州商戶的經濟人,當然盡力盡職輔助王巨了。
“並且慶州只是一州,易於管理,放大到全國,情況會複雜百倍。調控難度同樣增加了百倍。這是其一,其二當時臣利用鹽州之鹽聚集了大量錢幣。然而放大到全國,哪裡有那麼多錢幣呼叫?其三。介甫公看到國家虧空嚴重,斂財太急了,因此利息高,高到讓商賈無法接收,要麼強行攤派,所以必然失敗之。”
“泉州則不同,臣所做的是發展商業,齊商稅,再用海外貿易帶動泉州製造業,雖然成功,然而其他州縣難以仿佼。但慶州臣的做法卻是可以推廣的。只有時機到來,再將如今的郵驛司、飛錢司結合起來,就可以起到理財、賑災、濟貧、救急、惠民作用,而且可能一年能為朝廷帶來兩千萬貫以上的收入,那麼理論上就可以實行民不加賦而國自用。當然,它的出現,會嚴重打擊高利貸,不過如果不苛斂百姓而增加財源,相信諸公不會反對吧。”
幾人面面相覷,也不大相信。
王巨又補充道:“如果它能出現,不但可以增加財源,而且可以取代如今的市易法,青苗法。因為有許多是重疊,或者排斥的,即便大家想保留這兩法,只要它出現,也必然取締了。”
“真如此?”呂公著睜大眼睛問。
這兩法取締,那再好不過了。
“呂公,我什麼時候有過虛言?陛下,我以前也向陛下說過類似的話吧。”
“王卿,能否說仔細一點?”
“現在還未到說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