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禧二年五月初八夜裡,就在青三十遙望風荷居的同時,青二十七倚在風荷居欄杆邊,亦隔湖相望著燈火通明的解語軒。
軟糯的絲竹聲此起彼伏,身後的暮成雪丹唇抿杯沿,喝了口茶,照例地,她不容許青二十七發太久的呆,指甲輕挑水漬,向青二十七彈『射』過來。
青二十七頸後一涼,知道暮成雪肯定又無聊了。
她早已習慣暮成雪的挑釁,且變得很愛和暮成雪鬥嘴,便道:“人家美女玉指彈的是琴,你看看你自己,彈的這叫什麼?”
暮成雪嗤地一笑:“總比彈棉花好吧!”
“我倒不知,原來你還會彈棉花!”
“你!”那女子橫眉倒豎,突然瞬間又收了這神態,“還有閒說笑,明兒的事,你不擔心?”
“擔心?”青二十七笑,“明明應該你更擔心吧!在黑皮賭坊下了一大筆賭注的人,可不是我。”
“好啊!老孃賭輸了你不用負責啊?老孃賭輸了,誰給你付工資?”一指蔥蔥,正在門面。
果然人不犯賤枉少年,青二十七連她的手指都習慣了:“我是光腳的,你是穿鞋的,自然你要比我更擔心才是。”
暮成雪冷笑道:“你光腳,那你腳上現在穿的是什麼?快給我脫下來!”
青二十七自然而然的一縮,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不想一時忘了她倚的這欄可正正在湖水之上,這一縮,差點兒站不穩、整個人掉水裡去。那時候不但是要變光腳,連身上也要全光了。
暮成雪哈哈大笑:“你真是有足夠笨的!”
青二十七白了她一眼。
擔心嗎?
不擔心嗎?
多少有一些。
如果是僅以青二十七自己的力量來與汗青盟鬥智,她不可能有太大的信心。
所謂信心,都來源於實力。
青二十七身後是解語軒是暮成雪的實力,她的信心,便足了許多。
設計的開初,在於對夜的判斷,對武林快報給予世俗影響的判斷。
青二十七讓自己處身於他的位置,來推斷他可能的出手。
周金鈴是一步棋,但只有這一步棋,夜一定不放心。
他還會找其他的漏洞。
百密一疏,她們不能保證所有的步驟都完美於是決定用一個她們有主動權的漏洞來吸引他的目光。
夜『色』濃濃。
暮成雪與青二十七再次梳理了一下這次票戰的各種資料和佈局,然後她問青二十七:“做棋子和布棋盤,是不是感覺大不相同?”
青二十七一笑,不答。
是的,從前她是棋子,做為單純的棋子,沒有生命,也沒有自主權。
棋子不需要知道太多,甚至做的事、走的路,做完了、走完了,都不明白自己在棋盤中到底是處於什麼位置,在起什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