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土倒是沒什麼的,只是人們不念被那埋在焦土中微光泛寒的大刺給震驚到。
合該怎麼形容。據說還沒燒燬荊棘的時候,那些大刺的顏色是暗紅色,但是這紅色的面上彷彿打磨拋光,隱約有些綠色。
說怪也不怪,荊棘本就是綠色,近處又可謂處處青山綠水。
大刺油光水滑的面本就反光,泛綠色的光實在正常。也或者有人說看見那些大刺彷彿看見了‘青面獠牙’的野獸實在叫人不寒而慄。
還有人說,這個說法很玄乎,但確實存在這一說——原本這些荊棘本就是綠色。但因為很早很早之前,大約比奚蘊公主的慘案還要往前很久。
差不多算得上史前。反正是無人記載,只有口口相傳。
說的是以前也有一段血流成河的慘案。並且地點就在漠葬山的山頂,據說當年漠葬山頂血肉模糊,所以那些植物盯著這些血肉長大,這些血肉也黏在了這些荊棘上,於是時間一久這二者便合二為一融為一體了。
這點過於危言聳聽,但也是最叫人認同的一點。
據說不止這樣,這些本就沒有入土為安的屍體——霽英也曾懷疑過,“一但入了天界,死了也是灰飛煙滅,又何談‘入土為安’?”
傳的人笑而不語,只繼續款款而談娓娓道來,“這些血肉黏貼在這些荊棘之上,不腐不化,彷彿被詛咒一般……之後歷經許久的風吹雨打,原本黏貼了血肉而凹凸不平的刺面逐漸平滑起來,變成薄薄一層,而這一層也因為有脂肪的滋潤顯得油光水滑。但畢竟這一個面上薄,所以隱約沾著綠光。”
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以由不得霽英不信。反正都無關緊要,只當是了便是。
反正這是個人人皆知的傳說,這才是霽英想說的。而且還是挺久之前便是這個樣子。
重點在,之後那位奚蘊公主帶人刨出了的荊棘根莖便是不對勁。
不對勁在顏色看得出來的改變過了。
以往這大刺隱約透著青光,還有些生動靈氣,而現在彷彿燒紅的烙鐵冷卻了一段時間那般,面上灰濛濛的沒什麼光芒了,只是內裡隱約帶了透亮的紅色,還穩如磐石一般死死裁定在土地裡。
有人便好奇了,彷彿聽說那個便是奚蘊公主。
奚蘊公主便伸手去觸控那些大刺,不料當時手適才接觸到刺的面上時,突然一整黑煙,直接將這位的手皮都燒焦一層。
奚蘊公主自然是難以理解,腳底踩著的橫生大刺尖銳得嚇人,也不見得有多燙。為何非要手觸控上去才會燙人……
眾人也是一道陷入沉思。片刻後人群中有一個恍然大悟的聲音響起,“是否是血肉之軀直接接觸的緣故……在場彷彿並沒有一個光腳人。”
這個聲音一提醒,眾人紛紛覺得言之有理——確實,否則怎麼解釋腳底不燙,但伸手過去就能燒燬一個得道者的身體。
後面又有不同的聲音發表了觀點。說是,“若非如方才前言,那麼目下的狀況便還有可能是說明公主體質特殊。”大約說的人覺得自己所說不妥,有趕忙表態說。“也或許是因為奚蘊公主殿下是妖界的人,並非仙界與魔界之人一般多少會控火之術……小仙王城都府來,控火之術小有成就,目下只等公主調令,甘願‘以身試則’,總歸飛蛾赴火再所不惜。”
——據說當時長面詭異。奚蘊公主明明自己手都被燒掉了,像紙燒過後那樣。
奚蘊公主的手當真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活活燙成粉末灰燼,但是這位平素驕矜的公主對此彷彿事不關己,默然著一點反應都有。
奚蘊公主冷靜得活像中邪了一般,叫人莫名其妙感覺背後一涼,彷彿即將有不好的大事發生。
要知道要是換做平時,就算是一個普通的人在這麼個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情形下,還是這麼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剎那之間竟就失去了一隻手臂的話,換誰來還能那麼淡定坦然?
且不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隨意毀之,是為不孝。只說在沒什麼特殊意義,與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情況下,失去一隻陪伴自己最是出生入死的手臂那可不難過死了?
還別說這個不幸是發生在一個美得傾國傾城的女子身上!
還有,人們後知後覺。意識到彷彿若是奚蘊公主一開始手臂被毀滅那會非要說是被驚嚇成個魂不附體,一下接受不了現實,才沒反應過來的話——那麼接下來,奚蘊公主總不至於在面對被人的質疑時還不忘抽空直接翻白眼警告別人吧?
畢竟奚蘊公主是尊貴的公主,不比市井中的潑婦。直接當著人山人海的人翻白眼,若是日後被人傳出又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