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桀從廢墟里走出來,滴血不沾衣衫,眯起的冷眸裡滿是煞氣,漆黑懾人,一步一步彷彿踩在人心頭上,氣息凜冽。
百鬼街上,人來人往。
他一眼就看到了街道正中所站之人,那張冷豔小臉很是清瘦,蹙著陰鬱,卻是他眼裡的光。
他走過去,看著這清顏淡目,本來的一腔質問,此時全被堵在喉嚨裡,半晌,寥寥一嘆:“不躲了嗎?”
時蕎搖頭:“我從未躲。”
該來的終是要來,她一向有難迎難化難。
她轉身,看著滿街煙火:“一起走走吧。”
吵鬧繁雜就在耳邊,可跟在她身後邊,封桀浮躁的心卻突然平靜了,身上冷冽的稜角都溫和下去不少。
就這樣,安靜的走了半條街。
走進一片燈火蔥籠處,封桀終是按捺不住,先開口:“你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麼?”
他嗓音磁性深沉。
時蕎愣了下,她頓住腳步:“我以為你會質問我是不是在利用你,又或者問我是不是穆窈…”
封桀眼裡有落寞:“我問,你會說嗎?”
“以前不會。”時蕎微歪了歪腦袋,笑意不達眼底:“但現在說不定會?”
她笑起來很好看,跟小時候一樣好看,只是現在笑裡沒半點溫度。
封桀難得在她身邊正經起來:“如果你是她,被之所利用,不管是當棋子又或者是棄子,我都心甘情願,可若你不是…”
時蕎代他說完:“你會殺了我。”
“不。”封桀搖頭,手裡摸出了腿上一把短匕,他粹了燈光的眼底,如若容納了星辰,有百般認真:“我會殺了我自己。”
時蕎眼睫微顫。
封桀緩緩抬手,短匕刀尖對準自己胸口,閉上的桃花眼滅了所有亮光,倏然用力。
受到阻力,刀並未落下。
他睜開眼,就看見一隻白如霜玉的手緊握住刀身,血水從指縫中溢位,從刀尖滑落,紅的刺眼。
“蕎蕎…”封桀瞳孔皺凝,音裡都帶了顫:“快鬆手!”
時蕎沒放,像感受不到疼一樣,眉眼都沒動一下:“現在,你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嗎?”
“得到了,我得到了!”封桀鬆開刀柄,去掰她的手,目中有慌張:“你快鬆開!”
刀入肉三分,血跡斑駁。
“對不起。”封桀低了頭:“對不起蕎蕎,我不該屢次試探你。”
上次在洛京他以死試探,就已經該得到答案的。
是宋寒山剛才那句:下這盤棋的是什麼人,又把他當做什麼?
他想來問個清楚。
所以剛才,他再次以死試探時蕎。
他無疑是成功了。
時蕎就是阿窈,她是在乎他的。
這個答案,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