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腐屍鳴冤
正德二年(1507年)驚蟄,龍場驛站的古槐樹上懸著具錦衣衛屍體。蛆蟲從飛魚服領口簌簌掉落,露出頸間青紫勒痕——那繩結竟是宮廷特製的九宮連環扣。王守仁以竹枝挑開屍身衣襟,胸腹潰爛處赫然顯出用苗藥書寫的血咒:“三日腐心,五日蝕骨”。
“阿吉哥快看!”苗女阿蘭突然扯住他衣袖。屍體的左手食指竟在晨霧中詭異地屈伸,指甲縫裡嵌著半片金箔——那是劉瑾黨羽特供的“內承運庫”印鈔用紙!
二、情蠱裂魂
是夜,阿蘭的竹樓飄起苦艾香。她將銀鈴系在守仁腳踝,忽然捧出鏤花銀罐:“這是阿媽煉了十三年的情蠱,你若說謊,蠱蟲便咬穿心脈。”罐中赤蠍尾針輕顫,倒映出兩人糾纏的身影。
“朝廷鷹犬怎會死在這裡?”
“他們追查雙生子的秘密。”
“你臉上的蛇紋是胎記還是咒印?”
“是活人烙的。”
赤蠍突然暴起,尾針刺入守仁手腕。阿蘭湊近他滲血的傷口輕嗅,突然撕開自己衣襟——胸口竟紋著與守仁相同的玉八卦圖案:“三十年前,土司府把雙生子扔進蛇窟祭神,活下來的……才是真兇!”
三、祭壇人牲
陰河洞窟的鐘乳石滴著血水,九具鐵籠懸在暗河之上。守仁舉著火把照見籠中白骨,每具骸骨的天靈蓋都釘著青銅卦釘。阿蘭的銀刀劃過巖壁,剝落苔蘚後顯出明代官服的彩繪:“看這些祭品,全是成化年間流放的京官!”
最深處的祭臺上,半腐的《土司世系譜》記載著駭人秘辛:自永樂年起,水西安氏每換土司,必殺流官雙生子鎮龍脈。守仁翻到弘治年卷,手指突然僵住——某頁被撕去的殘角上,殘留著父親王華的私章印痕!
洞外忽傳來蘆笙尖嘯,十二名鬼面祭司抬著血棺湧入。棺蓋震開的剎那,守仁的玉八卦與棺中陪葬的蛇紋金面具竟發出共鳴清音!
四、萬蠱朝宗
“你果然是安氏要找的龍心!”大祭司的骨杖指向守仁。洞頂鐘乳石轟然炸裂,萬千毒蟲如黑瀑傾瀉。阿蘭甩出銀鈴陣護住二人,鈴聲卻激得蠱蟲愈發狂暴。
守仁突然割破手掌,將血抹在玉八卦上。鮮血順著卦紋滲入巖縫,竟喚醒沉睡的盲蚯——這種專食蠱蟲的古老生物破土而出,頃刻間將蟲潮吞噬殆盡。大祭司的面具崩裂,露出與守仁“影身”相同的蛇紋臉:“三十年前你本該死在祭壇,今日就讓血親相噬補全儀式!”
混戰中,守仁奪過青銅卦釘刺入大祭司眉心。垂死者突然狂笑,用彝語嘶吼:“你父親送來的流官名單……才是人牲簿!”
五、驛火焚書
黎明時分,驛站糧倉燃起沖天大火。守仁從灰燼裡扒出焦黑的《龍場驛日誌》,弘治十五年的記錄頁殘留著父親筆跡:“安置江西按察使流放官王懋等七人……”而這些人名,正與祭壇骸骨腰牌一一對應!
阿蘭將火把投入最後一口棺材:“燒了這些,世上再無人牲秘檔。”
守仁卻搶出半卷未被焚燬的《安氏族譜》,就著火光寫下批註:“聖人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良知不滅,化芻狗為生靈。”
遠處山道上,倖存的錦衣衛正用千里鏡窺視火光。鏡片反光掠過守仁的面龐時,他忽然轉身直視鏡頭,用口型無聲說道:“告訴劉瑾,龍場有他要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