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幸村精市的溫柔注視
立海大體育館的頂燈在頒獎後漸次熄滅,只剩下應急燈的幽藍照亮空蕩蕩的球場。藤原千夜蹲在替補席前系鞋帶,指尖無意識地劃過球鞋上的泥土——那是切原赤也在雙打時滑步留下的痕跡。更衣室傳來隊友們的笑鬧聲,混著淋浴間的水聲,在空曠的場館裡形成遙遠的回響。
“千夜同學。”
溫柔的呼喚驚起圍網上的麻雀。千夜抬頭,看見幸村精市站在通道口,白色隊服的領口微敞,脖頸處的繃帶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夕陽從穹頂的氣窗斜切進來,為他鍍上金邊,像極了壁畫中慈悲的天使。
“部長……”千夜慌忙起身,珍珠耳釘在鎖骨處劃出銀弧,“您還沒換衣服嗎?”
幸村走近,蒼白的手指輕輕按在他肩膀上。體溫透過單薄的運動衫傳來,帶著令人安心的暖意。千夜注意到,部長的指甲修剪得異常整齊,指尖還殘留著紫藤花的淡香——那是立海大網球部休息室裡常年擺放的花束。
“今天的觀賽筆記,我看了前半部分。”幸村的拇指在他肩窩處輕輕摩挲,像是在安撫緊張的幼獸,“手冢國光的瞳孔收縮頻率,記錄得比柳君的資料分析更細致呢。”
千夜的耳尖發燙。他想起頒獎時,幸村站在最高處舉起獎杯,陽光穿過他指縫落在自己筆記本上的場景。那時他以為部長的目光始終停留在獎杯上,卻不想連替補席角落的細微動作,都沒能逃過那雙琥珀色的眼睛。
“柳前輩說,我的「朧月夜」在應對「手冢領域」時效率下降。”千夜低頭望著自己的球拍,網線在暮色中泛著冷光,“可能因為手冢學長的動作太規律,反而讓視覺錯位失去了效果……”
“不。”幸村突然扳正他的肩膀,迫使他直視自己的眼睛,“正因為規律,才更需要打破。就像月亮不會因為烏雲改變軌跡,卻能讓星星顯得更明亮。”他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千夜同學的網球,是能穿透所有「領域」的月光啊。”
遠處傳來真田弦一郎催促集合的吼聲。幸村松開手,從運動包掏出個小紙袋:“便利店的草莓大福,給努力記錄資料的偵探先生。”他眨眼時,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不過要小心哦,被真田君發現偷吃甜食,可是會追加十圈折返跑的。”
千夜目送幸村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指尖捏著紙袋發出細碎的響。草莓的甜香混著糯米的溫熱,讓他想起七歲那年,在倫敦的醫院裡,跡部偷偷塞給他的蜂蜜松餅——同樣是藏在嚴厲話語後的溫柔,同樣是讓人心頭發燙的溫度。
當他咬下第一口大福時,奶油在舌尖化開的瞬間,忽然明白幸村精市的注視為何總能穿透表象。那不是部長對部員的審視,而是同為「織網者」的共鳴——就像此刻,草莓的酸甜與月光的清輝在心底交織,織成一張能接住所有脆弱的網。